“母后怎的把金楠当成是宫里的婢女了?儿臣还是及早领她回了公主府,免得她心里跟儿臣怄气,怕又伤了她的自尊心。”金楠出去后,夏悠妍望着她的背影笑道。
“在本宫这儿怎么就伤了自尊心了?”焉羽悠然配合地接话。
“这您就不知了,昨儿个夜里啊,金楠还满腹委屈地在儿臣面前耍了诨,怨儿臣要她着了依兰的宫装。就在御花园中,愤懑地扯下了头饰和外衣,那阵仗,可不得了……”想到金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夏悠妍笑出了声。
“妍儿,你与她再交好,也不能为她弃了公主的高贵气质。她再怎么得你欢喜,左右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恃宠而骄于她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瞧母后说的,儿臣视金楠为知己好友,您说得她好像成了儿臣养在府里的面首。”此话一出,夏悠妍自己都觉得惊讶,赶忙自圆其说道,“儿臣如今只身在外,也是期盼着能有个可以推心置腹说说心里话的好姐妹。金楠昨夜喊出了她的心声,她说她不想被当做呼来喝去的婢女,不想在我们面前低人一等。听了她的控诉,儿臣忽然觉得很难受,觉得是自己折了她的翅膀,变相践踏了她的自尊。看到她难过,儿臣心里也跟着难过,所以儿臣……”
“与公主结交,她就该有这个为奴为婢的觉悟。”焉羽悠然云淡风轻地说着,心却揪着。
“只金楠一个。”夏悠妍站了起来,朝焉羽悠然屈身道,“儿臣恳请母后高抬贵手,容许儿臣放纵这一回,只交金楠这一个朋友,全心全意无半点虚假,更不用恪守主奴之别。”
“那好,你自行问问金楠,看她是否愿意随你出宫回府。”
“哪里还用得着问?金楠过惯了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的日子,这宫里的规矩又多又杂,她肯定是不喜欢的。”
“未必。”焉羽悠然暗忖,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妍儿确实对金楠过于袒护,甚至过于信任和依赖了。再任其发展,恐怕就不止是知己好友那么纯粹的情谊了。
要不是自己对女子动了情,焉羽悠然岂会敏感至此。身为母亲,谁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女成家立业,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何况,女儿极有可能会喜欢上的还是与她母亲有了肌肤之亲的情人。焉羽悠然不是专断之人,事情还没发展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能快刀斩乱麻,为何不斩!
在外边偷听到夏悠妍的肺腑之言,金楠的心被触动。儿时的夏悠妍也略有些骄纵蛮横,但她却对当时那个小狐儿付出了真情真义。
乃至长大后,自己变做了金楠,却也同样得到了她的真情真义。
“娘娘,您要的茶水泡好了。”金楠浅笑,双手端着食盘,焉羽悠然取了一杯,“公主殿下也喝喝看,评评我泡茶的水准,可有木棉姑姑的一半功力?姑姑说娘娘素爱品茶,我这泡茶的技艺还需跟上,免得被责罚。”
“金楠,我已经向母后请辞了,我们明日就出宫回府,你便不用再做这些了。”夏悠妍端了茶,歉疚道。
“金楠谢公主厚爱,但我想留在仪宣殿随侍娘娘左右。”金楠低头说道。
“……”夏悠妍揭开茶盖的动作一滞。
“公主,是金楠辜负了公主的一片盛情。”金楠托着食盘跪地,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着夏悠妍行此叩拜大礼,“望公主成全。”
“你,给我个理由。”夏悠妍的手一晃,滚烫的茶水溢出,ji-an在手上也毫无知觉。
“是我贪慕虚荣,总想着能跟在天底下最有名望的人身边分得些荣耀。其次,是我仰慕才情满天下的皇后娘娘已久,幸有公主牵线见得娘娘本尊,金楠甘愿在仪宣殿供娘娘差遣……”
“够了!”夏悠妍怒不可遏地打断,闭了眼控制住急促的呼吸。
“公主恕罪!”金楠匍匐在地。
“怪只怪本公主看走了眼。我真当你的气节有多清高,原来也不过如此,利欲熏心才是你的本x_i,ng!”夏悠妍将茶杯重重地搁在食盘上,“这个奴才,母后想留就留着吧,儿臣还是孑然一身的好,儿臣告退了。”夏悠妍气极了,强忍着怒气走到外殿,双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木棉扶住她,忧心忡忡地唤了声“公主”,只听得夏悠妍说道:“姑姑,我要出宫,我现在就要出宫,我想念我的公主府了,在那里没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直到此刻,夏悠妍都还在为金楠的“贪慕虚荣”找借口。
她不信金楠是真的心甘情愿留在仪宣殿给母后为奴为婢,昨夜的控诉言犹在耳那般真挚,全然不像是演戏装出来的,一定是母后逼迫了她!
“猜猜你说的那番话,妍儿会不会信?”焉羽悠然伸手拉了金楠起身。
“长痛不如短痛,我让妍儿体会了被人背叛的滋味,不管她信与不信,她跟我之间都会有了隔阂。”
“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她只怕是厌我更甚。”
“启禀娘娘,公主殿下方才急急忙忙地就出宫去了。”木棉进了内殿说道,“但公主让奴婢带了一句话,说是要告诫给仪宣殿的所有侍从。”
“她没叮嘱你不许让本宫知道?”
“这倒没有,奴婢也不敢欺瞒娘娘。”木棉听不到主子的下文,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说,金楠再怎么不济,再怎么卑贱,终究是从堂堂公主府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