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小苑的梨花都谢了吧,如同那一年的暮雪纷飞,缥缈惆怅。
若初,我们的孩儿三岁了。他即将远离这是非难辨的朝堂,到海阔天空的地方去。若初,你可欢喜?
三日后,睿王阖府启程离京,远赴就藩。
一千府兵开道,王府的百余辆车驾居中,再有一千府兵压尾。车驾浩浩荡荡,引得沿途无数百姓争相围看。
周牧白没有骑马,与沈纤荨一道坐在金鞍五驷的宝顶大车中,缓缓往城外进发。
车驾行过维明大街,街角高大的白玉兰树飘来幽幽的香气。她撩起车上浅黄色的蔓帘,往外头瞧了好一会。
身边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回过头来,是沈纤荨柔柔软软的笑。
“我总陪着你。”她望着她道。
牧白收拢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也浅浅一笑,声线如窗外明亮的阳光:“方才我在想,七年前,我就是从这条大街上去的沈府,花轿彩礼,也是从这条大街将你迎娶回来。今日再与你同行与此路,我是何等之有幸。”
何等之有幸,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经历了战乱别离,你依然陪在我身边。
车辇离开城门不久,前方一个亲卫策马奔了回来,在车驾旁回禀道:“殿下,有个白衣欲求殿下收留。”
牧白听他语中有笑意,展了帘子侧头一瞧,沈岚一袭素衣,骑在马上笑问道:“殿下,草民无官无职了,可能收容否?”
牧白哈哈大笑,“你怎的来了?”
沈太傅辞世,沈家父子叔侄一律丁忧,是暂解了官职的。想到睿王就藩,兹事体大,沈琪轩与沈琪轲一番商议后决定留下长子嫡孙的沈佑棠,在宅中丁忧守满一年,二房里的沈岚不是承嗣之子,便带了家中数十家丁,等在城外,要陪同睿王一道往云州。
周牧白与沈纤荨听他三言两语说罢,自然欢喜,可还没好好叙几句,沈岚忽然着急道:“殿下,你随行可带着大夫?”
周牧白眨眨眼,还当他哪里不适,言道:“裴家祖辈世居海平郡,裴太医多年未得回乡,此番孤王往任,裴太医求了陛下让裴越同往,陛下应允了,裴越此时就在后头不知哪辆车里。你稍待,我让人传他来。”
“那极好!”沈岚在马上几乎跳起来,拽着马缰,控得马匹原地踏了几步。
沈纤荨在车里听得分明,担心兄长,因问道:“岚哥哥可是哪里摔着了?”
“不不不。不是我。”沈岚叫道:“是路上遇着个人家,有老有小,那小孩儿不知得了什么急症,哭得小脸儿都紫了。她娘亲着急,又寻不到人,一家子在路旁哭呢。我看到就想帮帮他们。”他侧过头,带着古怪神色说了句:“那年轻的小妇人让我往城门寻来,说今日有贵人出城,定能帮到他们的。我想着,她说的,该不会就是殿下与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