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届金榜名单确定后,入榜的士子们便陆续前往集贤院报到去了,这些人至少经过两个月的培训,才有可能被赐封官职。
而一甲的三人,待遇自然不一样,一般情况下都是进入中书省,由萧敬业亲自培养。
特别是上官云吞,萧敬业、刘朝同都觉得他有入相之姿,乃是一块上等的璞玉,只是缺乏调教而已。
但是上官不悦却不这么认为,他多次向赵岩请求,希望将上官云吞分到御史台中,他觉得,上官云吞,虽然话不多,但每一句份量都很重,尤其适合成为御史。
赵岩撇了撇嘴,并没有答应。
依照上官不悦天天锻炼的身体,至少还能干三十年,御史台有一个上官不悦就已经够了,若再培养出一个上官不悦,那赵岩以后上朝,可能就是天天忙着劝架了。
……
三月底,柳绽新芽,天气变得愈加温暖起来。
长郸城,繁华依旧,甚是热闹。
而此刻,在城外的码头上,停着一辆马车。
一个身穿布衫的老者,站在码头一处偏僻的地方,来回踱步,并不断地望着码头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周文相萧敬业。
能让他站在这里等着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片刻后,在码头上焦急等待的萧家管家,跑过来说道:“老爷,大船到了,少爷坐的就是这趟船,咱们要不要去前面迎一迎?”
萧敬业背着手说道:“哪有老子迎儿子的,你带着那个小兔崽子过来就行!另外你告诉他,陛下特准许他今日先回家,明日可再进宫汇报蜀州新政事宜。”
说罢,萧敬业便坐在马车里去了。
萧家管家有些哭笑不得,上午过来接的时候,就数萧敬业最着急,心里明明特别期盼见到儿子,但现在却又不急了。
这对父子的关系,他还真是看不懂。
萧管家见大船已经靠岸,当即小跑着去迎接了。
而萧敬业掀开窗户的帘子,也开始看向码头,口里喃喃道:“这个臭小子走了那么多天,还挺想他的。”
萧子杰回长郸,乃是奉蜀州知州潘文岳的命令,汇报蜀州新政改革成果的。若赵岩认可这种新政的成果,大周可能立即就会刮起一阵全国新政改革的飓风。
稍顷,萧敬业看到了从码头走过来的萧子杰。
萧子杰身穿浅色布衫,身材比之以往消瘦了一些,肤色也被晒黑了很多,但脸上自信的笑容透露出他这段时间受益匪浅所获良多。
萧子杰的后面跟着数个小吏,小吏们背着几个书箱,然后朝着马车走来。
“这个臭小子,成熟了一些,倒有我当年的几分神韵了!”萧敬业见萧子杰越来越近,当即便将帘子又遮住了。
不多时,萧子杰走到了马车的旁边,拱手弯腰道:“爹,孩儿回来了!”
萧敬业面无表情地掀开窗帘,瞥了萧子杰一眼,说道:“上车吧,书箱可以放在后面,今日先回家,你母亲对你甚是思念!”
“是,爹!”萧子杰回答道,然后很乖巧地上了马车。
虽然萧子杰当了知府,在外地也算是见足了世面,但他还是觉得在萧敬业的面前,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还是有可能因为一句话没有说好,就再次挨揍。
童年的阴影,能让他铭记一辈子。
此刻,萧子杰突然想要吟诗一首,但想了想,又揉了揉屁股,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马车内。
萧敬业不说话,萧子杰也不敢说话,他成熟懂事了以后,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和萧敬业相处了。
片刻后,萧敬业问道:“今日,陛下特许你先回家中,明日再入宫面圣,乃是体谅我萧家,你明日一定要记得谢恩!”
“恩,孩儿明白!”
“另外,你现在也是知府了,在长郸城行走,切记得要守规矩,不能像以前那样胡闹了,还有,能不写诗,尽量不写诗!”萧敬业补充说道。
现在,萧敬业唯一感觉到丢脸的,就是萧子杰的诗了。
萧子杰撇了撇嘴,没敢说话。
他在蜀州创作欲非常旺盛,然后足足写了近百首口语诗,并且自己还誊写了数本,准备送人。
他明日面圣,还准备送赵岩一本,不过却不敢向萧敬业讲,不然定然又少不了一顿臭骂。
接下来,父子二人再次沉默不语了。
以往二人交流,向来都是在萧子杰挨揍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都是这种零星的交流。
在马车快到萧府时,萧敬业抬头说道:“杰儿,马上就到家了,好好整一整你的衣服和头发,另外不许对你母亲说任何在蜀州的委屈之事,明白吗?”
“孩儿明白!”萧子杰回答道。
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明显一愣。
杰儿?
这个昵称,萧敬业只有在萧子杰十岁之前喊过,而在十岁之后,基本都是:兔崽子、孽子、逆子这样的词汇,并且有时,连一个称呼都没有。
萧子杰心中突然涌出一抹感动,他也明白,父亲爱他的方式和别人的父亲都不太一样。
文相府内。
萧夫人看着萧子杰,眼泪都下来了。
“儿啊,你比以前瘦多了,也黑了许多,咱回来之后便不去了啊,做这个官实在太累了!”萧夫人哭泣地说道。
萧敬业眼珠一瞪,说道:“妇道人家,你懂些什么,朝廷需要儿子呆在蜀州,你待在长郸能有什么用!”
萧夫人白眼道:“你懂,就你懂,你不也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