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柳闻言忙道:“您这话说的,您是为了陛下好,怎么能说用心险恶?再说了,真妃娘娘年轻,这年轻人终归不够稳重,您也是为了她好!”/p
“果然是在什么处境说什么话。”袁太后哑然失笑,说道,“当初哀家做王妃的时候,咱们可不是这么想的。”/p
她有些失神,“那会儿庄太妃处处牵掣,哀家又气又恨又怕她,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做了婆婆,一定不要跟她那样,见不得儿子媳妇好似的……却没想到,这会儿真妃得了皇儿喜爱,哀家第一个想的,就是将来如何制衡她。”/p
蘸柳斟酌着措辞:“娘娘,不是婢子偏袒您,但真妃娘娘跟您那会儿不一样。您那会儿,是真心想跟王爷和和美美过一辈子的,但是……”/p
扶阳端王没有跟结发之妻白头到老的福气,他薨逝的时候比淳嘉如今也大不了几岁。/p
“真妃娘娘年少气盛,入宫之前就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早先也没想过来宫里伺候陛下。”蘸柳叹口气,“哪怕这位娘娘有个明事理的亲娘,来过一趟之后,真妃娘娘懂事了很多呢,可娘娘知道,婢子也知道,真妃娘娘直到现在,都没有全心全意为着陛下着想的。”/p
所以作为淳嘉养母的袁太后,怎么能不防着点儿云风篁?/p
而如今宫中高位妃子稀少,能顶用的更少。/p
再者袁太后究竟看着袁楝娘长大,当初养废她是真心实意,如今希望她振作起来制衡云风篁也是真心实意——可袁楝娘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不配合。/p
太后不免意兴阑珊:“那会儿庄太妃跟前有善心的姑姑劝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她别太拘着哀家,然而庄太妃也是说,哀家跟王爷年轻,她不帮忙看着点儿,万一年轻人没分寸,行差踏错的,最后对王府有什么好处?她是王爷的亲娘,难道还能害了自己儿孙不成?”/p
当时袁太后觉得庄太妃都是借口,不过是恋权,以及针对她这个儿媳妇。/p
如今自己处在了那位曾经的婆婆的位子上,方知道,庄太妃也许真的看儿媳妇不顺眼,但不放心……恐怕也是有的。/p
扶阳王一脉从开国子嗣就没兴旺过,几代下来,连个能帮忙说话的叔伯都没有。/p
庄太妃青年守寡,一手拉拔大体弱多病的扶阳端王,为他选了扶阳袁氏的嫡女为妻,怕也是想着扶阳袁氏子嗣众多,能够沾一沾袁氏的光,让扶阳王府热闹些。/p
结果袁太后过门后一直无所出,倒是偶尔伺候了扶阳端王几回的侍妾曲氏有了身孕……/p
所以尽管庄太妃一度对袁太后动过杀意,袁太后却从来没在淳嘉跟前说过太妃半个字的坏话,也从来不教唆淳嘉远着亲祖母。/p
她能理解这婆婆的做法。/p
毕竟她后来对亲侄女,固然手段上温和许多,性质都是一样的。/p
生下嫡子,那就是如释重负的一家人;生不下,对不起,立马让位,不要耽误我家子孙王爵的传承!/p
索性淳嘉意外登基,不再受到无嫡国除的压力。/p
从那会儿起,袁太后倒是真心想教导侄女了,可惜袁楝娘心性已定,温和的劝说压根改变不了她——有纪氏在旁边看着,她也不可能下狠手。/p
一拖二拖的拖到现在,袁太后尽管失望,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侄女儿怕是废了。/p
“……再看看吧。”太后计较良久,最终说道,“楝娘这些日子还在气头上,再者孩子还没生下来呢,等孩子落了地,兴许她会改变想法的。而且真妃是聪明人,就算有些小心思,也该知道如今没有皇儿跟哀家的扶持,她根本不可能是皇后的对手。”/p
所以,就算不放心云风篁,也还有时间。/p
……芳音馆主仆俩商议的时候,兰舟夜雨阁,清了场的花厅里,云风篁也在跟清都清人讨论:“陛下这么做,往好处想,那是希望本宫爱惜声名,以后不要再将酷烈手段展现的一目了然,以至于步上袁楝娘的后尘!”/p
“往坏处想,这事儿陛下既然留心到,往后厌弃了本宫的时候,怕又是个翻旧账的把柄。”/p
清都皱眉说:“但事情已经做了,而且,这回金奉衣不死,麻烦更大。”/p
“要不将那些知情的宫人都……?”清人则是沉吟,“回头没凭没据的,陛下但凡要脸,也不好拿这事儿做文章。”/p
云风篁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清都所言,这事儿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善后的事情倒是可以做仔细些,但也不需要从此就束手束脚。”/p
她思索了会儿,道,“本宫打算跟皇后娘娘提个建议。”/p
“晋位?”半晌后,纪皇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悠然喝茶的云风篁,“这事儿,是陛下的意思?”/p
“陛下政务繁忙,区区后宫之事,怎么好拿去打扰?”云风篁放下茶碗,嫣然一笑,“是妾身想为皇后娘娘分忧,故此前来献计,却不知道娘娘以为如何?”/p
纪皇后有一会儿没说话。/p
片刻后才道:“既然是为慈母皇太后凤体祈福,本宫当然没有意见。”/p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云风篁提议给宫中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的妃嫔晋位,以为袁太后祈福,当然按照她的说辞,她年轻,她见识浅薄,她不懂事,她就是这么一说,是不是真的这么做,还是要看皇后的意思!/p
可这话都光明正大说出来了,纪皇后如果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