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若萌跑了,她的几个助理跟着追了出去,道具心疼地去修补摔成两半的饰品,陈和维气得直喘气,现场乱成一团。
夏苡遭受池鱼之殃,被蒋若萌迁怒,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这最后两场戏今天是不用拍了,她去了化妆室卸妆。
萧昭昭一边和化妆师一起帮忙,一边生气地吐槽:“她这人怎么这样?导演说她她骂你干什么?你演得好难道也错了?真是小心眼。”
气到一半,她又托着下巴开始发愁:“怎么办,这部戏不会真的被黑子说中了是部烂戏吧?她会不会真的不演了啊?临时换主演,这得损失多少?”
夏苡想了想,烂戏不烂戏,她不知道,但蒋若萌罢演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不会,我看她还是很喜欢演戏的,要是真罢演传了出去,她就不用再吃这行饭了。”
卸完妆出来,两位直男在外面等她一起回酒店。
“怎么就忽然发火了?”俞嘉百思不得其解,“她这是没碰到过嘴毒的导演,多少人现场被骂哭了还不得乖乖继续拍,这几句就受不了了,以后怎么进组?”
“我们怎么就抱团了?”程明佑心里也有点不太舒坦,“她自己不住酒店去东邦那里住了,我们想找她一起对戏也找不到人啊。”
“听说那天她住进来的时候天花板上有一个蜘蛛网,被吓得够呛,然后就跑去东邦了。”萧昭昭在旁边八卦了一句。
程明佑乐了:“我们也不是大剧组、大明星,条件差也只能将就点了,离得近拍戏方便,这年头,谁也不是真公主要被捧着宠着的。”
“看王老师怎么处理吧,”俞嘉皱着眉头道,“这样一搞,就算她回到剧组来,大家都……”
他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夏苡和程明佑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担忧不已。
剧组有矛盾很正常,但都不会放在明面上,像蒋若萌这样公开撕破脸的少之又少,就算她被劝回来,以后拍戏的场面都会很尴尬,她的演技本来就不好,还要强行和她讨厌的人拍情侣、知己、兄妹,这拍出来的还能看吗?
和夏苡预料得差不多,第三天中午,蒋若萌回到了剧组。
这两天临时改了通告,没有安排蒋若萌的戏份,她一个人坐在旁边看别人拍,背挺得笔直,板着一张俏脸,看起来情绪还不太高。而陈和维也还在气头上,没搭理她,就是导演助理过来打了声招呼。
快四点的时候,俞嘉请了下午茶缓和气氛,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有蒋若萌坐得远远的,边上放的一杯鲜橙汁一口都没动,压根儿没有融入进来的意思,看起来还真是被抱团排挤了一样。
喝完橙汁,夏苡不经意间一转头,蒋若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午茶喝完,还剩两场重头戏,第二场是夏苡在内阁的一次舌战群儒,有大量的台词。片场太吵了,她穿过化妆室到了后面的一排后罩房,准备再把台词温习一遍。
坐在石凳上刚刚默念了两句,角落的冬青树丛里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夏苡本能地探头一看:“谁?”
啜泣声一下子止住了,树丛里抬起一张脸,刚好和夏苡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愣住了。
蒋若萌的双眼哭得红红的,脸上的粉底被冲出了一条条的泪痕。
夏苡尴尬不已:“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正要转身离开,蒋若萌霍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更咽着道:“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你笑吧,我讨厌死你了……”
夏苡有点无语:“你多心了,我是来背台词的,没想到你在这里哭。”
蒋若萌非但没有听进去,反倒哭得更伤心了:“你骗人,你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看我的时候连个笑脸都没有。是,我是选秀女团出来的爱豆,可我就是喜欢演戏,做梦都想看到自己演个飞来飞去的侠女……我已经很努力了,每天做梦都在背台词,我也不想一直ng的,为什么就是演不好……”
眼前的小姑娘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喃喃地诉说着自己的梦想和困惑。
夏苡的心软了。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演戏的时候,也是这样惶惑无助,半夜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第二天还要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幸亏那时候有耐心的导演和前辈,带着她走过了那个门槛。
摸了摸口袋,她找出了一张餐巾纸递了过去:“别哭了,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演戏这东西,不是说越勤奋越好,还是要讲究些技巧的,你没找对方法。”
“你是说我没有天分吗?”蒋若萌又气又恨,一把把餐巾纸夺了过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看吧,我就知道你是假好心,表面装成一个好人,背地里却看不起我。”
夏苡敛了笑容,薄唇微抿,眼神冷了下来:“我看不起你,你就不演了吗?”
蒋若萌被看得心里打了个突,越发生气了。
露了原形了吧?被看穿了以后连装都不想装了。就是这样,对着别人笑得温柔,对着她就经常是这种神情,冷傲、淡漠,让人觉得自己很低级似的。
她定了定神,倔犟地挺直了后背:“我才不会,我偏要演,你们别想把我赶走。”
“那就等着,晚上我们过来和你对戏。”夏苡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别像个祥林嫂似的一直念叨谁看不起你,真正看不起你的,只有你自己。”
夏苡走了,静谧的角落里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