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愣。
“我不可能记错的,哪怕是普通人家,骗婚也是不应当的,退婚理所当然,放在天家这就是欺君之罪,只处置长平侯,全家流放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想了想,有些愤愤地道:“便是庶长子又如何,就算担心出身,过到主母名下充当嫡子也未尝不可,却用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手法,这种家风不可取!”
长公主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她忍不住握住燕赵歌的手,低声道:“你不会觉得我手段肮脏吗?”
“对付这种人还要端着架子吗?”燕赵歌知道她只是在自己这里才会这样不安,就如同她仍然会因为前世长公主的瞹昧而有些忐忑不安,但这已经不能主导她了,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甩脱前世。她反握住长公主的手,温声道:“阿绍,保护自己的时候是无须吝啬于任何手段的。”
长公主喘了口气,挺直的脊背下意识松了两分,只觉得心上少了一块大石,又像是漂泊无依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宿,于是心下终于安定了下来。
燕赵歌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轻声道:“共卧锦衾话石烂,同看鹊桥等海枯。我心亦然。”
两人相视一笑。
“说起来,以如今的状况,曲岁寒要如何处置?”
“虽然是我利用了他,但诽谤也是实实在在的。等收了网便按罪论处。”
燕赵歌提议道:“那不如流放到北地去,若是遇上了秦峰,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
这倒是可行。长公主想了想,赞同了她的提议。
燕赵歌在宫里待到晚上,才施施然地回府了。
太学里头,燕宁康正整理着自己近些日子写的文章,装订成册,准备带回家去。明天开始有三日的休沐,之前他只回家住两天罢了,但长兄终于回了长安,少不得要过问他功课,口说无凭,干脆拿着册子回去,也好叫兄长知道他在太学里有下过苦功夫。
太学的宿舍皆是一人一间,虽然比不得家里头,但胜在清净。因为前头有友人说了要来寻他,他便没关房门。正整理着,门外头有个少年敲了敲门,喊了一声“燕兄”。
“顾兄。”燕宁康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人进来。
这太学里头的学子皆是心高气傲之辈,自诩才华横溢,他是勋贵出身,又是半路被塞进来的,与他交好的没有几个,只有这一个名字换做顾令仪的,八月底才来的,年岁不大,个子也要比燕宁康矮不少,还长得很漂亮。同样是半路插进来的,燕宁康立即就对顾令仪有了维护之心。
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以顾令仪的样貌和随身物品来看,应当也是出自世爵大家的,却并不盛气凌人,无论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的,被冒犯了也会有理有据的回击,并不忍气吞声,也不咄咄逼人。这个性子相当合话不多的燕宁康胃口,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朋友,一齐习武一齐读书,几乎形影不离了。
“上回休沐,我和我爹说起得了你的照顾,他听闻你文章做得好,品性也好,特地让我来问问,愿不愿意来家里做客?”顾令仪道。
燕宁康有些意动,他要走文官的路子,燕家在文臣里面没什么人脉,最多为他除一除路上的荆棘,助力却是给不了的。顾令仪平日里看得许多书都是孤本,一举一动又有大家风范,想来他爹也是学识渊博之辈,若是能上门拜访,求得一二指点,说不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他心里这么想,却不得不拒绝,道:“顾兄,我家里有事情,虽然感激,却也只能推辞了。”
顾令仪顿时目露失望之色,虽然这样失礼,却忍不住问道:“你家里有什么事情?”
燕宁康看着手里的文章册子,笑道:“我兄长才从河东回来。”
顾令仪愣了一下,才想起燕宁康出身蓟侯府,他兄长是燕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
燕宁康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我上回休沐回家,同我父亲说了在太学交了一位要好的友人,我父亲说若是有机会请你来做客……不知你意下如何?”
长安的年轻一辈,无论是勋贵子弟还是士子,都对这位心甘情愿入赘天家的燕侯很感兴趣。河东一案在长安引起轩然大波,更令他们好奇不已,这其中也包括顾令仪。顾令仪的爹做了一辈子文官,交好的也都是文官,突然有一家名声赫赫的将门出现在眼前,又得了邀请,若是不去拜访那简直是亏大了。
当即便应了下来。
“明日一早用了早饭就去你家做客,我去给我爹回个信,告诉他晚些时候回去。”
顾令仪应下来,高高兴兴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共卧锦衾话石烂,同看鹊桥等海枯。这句诗出处不明。
令仪出自、《小雅·湛露》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感谢在2020-03-04173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杨潮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96882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拜访
燕赵歌回府的时候,府里才刚吃完晚饭。她经常在宫里吃完才回来,厨房不会特意留她的饭。
“咏月,明日宁康休沐回来。”
燕岚说了,燕赵歌才想起这件事情来,她想了想,最近朝廷风起云涌,长安不比河东,做事得稳扎稳打才行,不能冒进。因而为防有人狗急跳墙,她近几日就不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