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一想,她觉得画报上的丝袜广告稀松平常没什么好激动的,可是对像施大头这样的男学生来讲,那已经是好大好大的刺激了。
杨玉燕为施大头的纯情长叹一声。
因为不纯情的,现在街上还有公派的妓-女呢,据说拿学生证去光顾还可以少付些钱,有不少大学生去照顾生意,还都是结伴去的。
这种笑话八卦,都不用报纸去登,张妈都能说给她听。
施大头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地方,杨玉燕很快对他失去了兴趣,转向代教授。
代教授酒至酣时,谈兴正浓,不用施大头自己说,代教授就把他的老底全揭了。
代教授笑呵呵的讲:“大头刚来学校的时候,看着像个泥猴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人教。你们不知道,他当时连内裤都不会穿呢!”
杨玉燕对杨玉蝉讲:“……代教授是真醉了。”
代教授继续讲:“来学校的学生啊,一进来都像是刚下山的猴子。如大头这样的,话不会说,事不会做,笔不会拿,坐在教室里就像浑身爬满了蚂蚁,教起来无比的费力。另一半呢,就像纯钧,一看就是贵家公子哥,坐在那里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出一股不肯与俗人为伍的气势。唉,要将这样两种人放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真是愁死人了。”
听到苏老师也有出场,杨玉燕马上来了兴趣,替代教授又倒了一杯酒推过去:“教授,你继续讲呀。”
代教授接过酒就夸杨玉燕:“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女学生,就像燕燕这样。家里有钱的也不傲气,家里没钱的也不自卑,都是很乖的好孩子,心里都有着一股向上的精神!我们就把女学生和这两种男学生放在一起,一个班里放上四五个女学生,啊呀,有了漂亮的女同学,男同学就好管多了!哈哈哈!”
代教授还颇为得意呢,身为女同学的杨玉燕和杨玉蝉就感觉复杂了,原来她们在班级里还担当着定海神针的角色,学校真是太狡猾了。
代教授笑着指施大头:“像大头,一听说教室里有女同学,洗澡也变勤快了,也肯剪头了,也知道穿干净衣服了。他刚来的时候,一身衣服可以穿一年都不洗,脚也可以一年不洗。”
杨玉燕和杨玉蝉立刻离施大头远一点,好像他现在还是一年不洗脚。
施大头在酒意之中也不再紧张羞涩,为自己辩驳:“我当时只有一套衣服。再说识字班的大家都一样,都不怎么洗澡……”
杨玉燕听到一个新鲜的词:“什么识字班?”
代教授:“是大学开始时办的识字班。当时才刚刚建校没几年,很多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入学。但很多人都达不到入学的标准,这才办了一个识字班,将他们都放进去教育,考试过关的就可以入学,没有过关的读上两年就必须离开。学校也不是慈善机构,不能白养着人。”
杨玉蝉对杨玉燕说:“当时传闻我们大学当时就是国子监,读了可以直接考状元的那种,有很多头发都白了的老秀才赶来要入学呢。”
这在当时还是一则新闻,以示新政府文风极盛才引得诸子来投,是盛世之景啊。
不过大学根本不可能接受那么多人,虽然年龄可以适当放宽,做到有教无类,但它也不是国子监啊。
近几年才不再有这样的事了。
杨玉燕问施大头:“你也上过识字班?上了几年?”
施大头举起一根手指,不好意思的笑:“我上了一年才入学。”
代教授笑着拆台:“他上识字班以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数也不会数,什么都不知道,进去以后才都学起来的。”
杨玉燕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上识字班以前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也不识字吗?”
代教授笑着说:“怎么会识字呢?他是全家饿死以后自己逃役逃出来的,一路讨饭讨到大学门口。因为听家里老人说读书考秀才才能有出息,就打听着过来,要进学校考秀才呢。”
施大头就嘿嘿笑。
杨玉燕已经目瞪口呆。
大字不识,读了一年识字班就考上大学了,这是天才啊!
她转身再看施大头,只觉得他浑身金光闪闪,连平日看起来有些呆的脸现在都透着一股高材生的气质。
杨玉燕郑重的说:“大头……不是,无为兄,以往是我失礼了,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天才啊,活的!
代教授讲:“大头确实很聪明,被我收到手以后,学东西还是很快的。他入学五年,已经学会了英、法、德、日、俄五门外语,其他学科也并没有落下。”
五年学会五门外语。
在杨玉燕的眼中,施无为已经坐在莲花宝座上放金光了。
就连杨玉蝉在旁边也张口结舌,对施无为同学另眼相看。
苏纯钧与王万川终于出征归来,见杨二小姐并没有对未婚夫投注欣喜的目光,而是盯着施大头看个没完。
苏先生不乐意了,温柔微笑,叫未婚妻回神。
“燕燕,你吃好了吗?”他出去敬酒还没有吃呢。
杨玉燕马上回头,对着未婚夫用发现宝藏的语气说:“你知道吗?施无为是个天才!!”
苏纯钧看一眼嘿嘿傻笑的施大头:“呵呵。”
代教授在旁边一个劲的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