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太爷回到众人身边,他平日里就极沉默,此时也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变化,反而是年轻的孔恽和墨敏中也沉默不语。
墨夫人走到儿子身旁,“谁也不想出事,那些差役...”
她拍拍儿子的肩膀。
墨敏中点头,“母亲,我没事。”
何村长的悲哀、影响他一生的毕因一个忠字,而他们落到今日的境地,又何尝不是因为一个忠字?
以人度己,别人的今日谁知道是不是他们的今日呢?
孔嫄看到兄长沉默,担心的看着他,她知道事情决不是因为那些死掉的差役。
这时,墨尚书问出来,孔老太爷的回答也解开了众人心里的迷团。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王朝还想重新再来,可惜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落魄下去,又因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本身带着一种疾病,有些甚至在外貌上也变的像怪物一样,比如那些脸上浑身被肉球挤满的似怪物一样的人,而巫师留下了药方,那就是用人的内脏喂养动物,得了怪罪的人再吃掉动物,用来治自己的病。
这怎么可能治病。
可人在走头无路又盲忠的时候,自然不会对这些起疑心。
孔老太爷的声音缓缓而起,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众人没有人出声,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沉闷和压抑,纵然死里逃生,带来的劫后余生也被冲淡了。
“祖父,差役都不在了,那现在怎么办?”孔恽开口问,他眸光闪了闪,“若不然造一个假相,我们就此躲藏起来,待到太子....”
孔恽说不下去了,因为祖父的目光太吓人....
众人也发现孔老太爷这时的脸色冷若冰霜的可怕,只见他四下寻了一眼,落在一根拳头粗细的树枝上,大步走过去捡了起来,随后目光落在了孔恽的身上。
孔恽抿起唇,感到了害怕,也没有躲开,竟自看着祖父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垂下眸子。
孔老太爷握着棒子的手已泛了白,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又被气成了什么样,在场的众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生气。
“跪下。”孔老太爷压着怒火。
孔恽抿着唇跪下,心里压抑的东西也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他猛的抬起头,“父亲,何村长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他忠君几代,又换来什么样的下场?我们...我们家明明...如今又怎么样?婉姐才十四就去做了妾,嫄姐今年十五,陪着我们流放,我们是男子不在乎吃苦,可她是个姑娘。”
孔老太爷看着满脸不公的孙子,“作为孔家子女,享受到孔家曾带来的荣耀,同样也要承受该承受的苦难。做为臣子,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誓为忠。”
他深吸一口气,“放学业不顾,整日里只知道游手好闲,自以有几分小聪明,便心不放在学业正途上,不修身养性、不思进取,还有何底气怨天由人?”
孔恽咬了咬唇,“我只喜欢经商,不喜欢从文,祖父一直都知道。”
孔嫄在一旁看着,两视为人,她了解祖父是真的动了怒,她走上前来,轻声劝道,“大哥,我不苦,你不要怨祖父。最苦的是祖父,孔家世代基业如今沦为囚犯,我知道祖父每日每夜心里都在愧疚着列祖列宗。”
孔恽不服气,“所以我才说我们不如借机会逃了,起码不用去寒北受苦。”
“闭嘴。”孔老太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嫄姐,你让开。”
孔嫄犹豫了一下,慢慢退到一旁。
不过身子一低,同跪到了地上,“我也是孔家子孙,兄长有错,我亦有错,求祖父一同罚我们。”
墨夫人看着着急,知道李氏是个妇人不好拦着公公,结果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孔老爷和竹姐,错愕了一下,这两人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
顾不上想这些,她扯了扯墨尚书的衣袖,墨尚书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
陆廉抱着冶哥,紧抿着唇,目光落在孔嫄的身上,怀里的冶哥似也知道现在要乖乖的,头靠在陆廉的怀里,不敢看孔老太爷。
墨敏中一直垂着眼帘,在孔嫄跪下的那一个,眸子才抬了起来。
孔老太爷看到孙女这般,在看看一脸不服气的孙子,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庆幸,“嫄姐,你来说说我为何动怒?”
孔嫄抬起头,“祖父为人张正,一辈子做事光明磊落,兄长却怂恿祖父逃走,做小人之经之事。祖父做为长辈自是希望子孙出息,偏兄长喜欢吃喝玩乐心思不放在学业上。”
原本还一脸不服的孔恽,直挺挺的后背慢慢弯下去,他侧头看着款款而谈的妹妹,想到他身边男子,竟不如闺中女子看的通透,此时还不服祖父教诲,真真是丢人。
左右站着的人,也目光落在孔嫄的身上,小姑娘心思如此通透,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喜欢。
墨夫人激动的拍拍李氏,小声道,“你有一个好女儿。”
自打儿子犯了倔之后,李氏就一直紧绷着脸,这一刻才松懈下来,她面上不显,眼里却含着笑。
她知道,嫄姐一直很好。
陆廉抱着冶哥的手一紧,怀里的冶哥不舒服的动动身子,他这才察觉松了些手上的力道,目光仍旧灼灼盯着孔嫄,不过似想到了什么,抬眸往墨敏中那看去,两边唇角立马耷拉下来,微微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孔老太爷这边闭上眼,再净睁开,“我现在庆幸孔家子孙都没有养歪了,嫄姐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