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它小跑着走近时,脚步忽然慢了下来,目光越过鬼厉和小灰,落到了
田不易的遗体上。
他没有预想中的狂吠与长嚎,仅是围着主人钻了几圈,便趴在了他的身前,
紧紧盯着田不易,似乎期待着他突然醒来一样。
而第二个发现的,便是从梦中惊醒的苏茹了。
昨夜不知怎的,她一晚上没有睡好,心中时不时传来惊悸,一觉醒来,不知
不觉便走到了这边。
不知为何,越接近这里她心中越是发紧,直到她看见那个跪伏在守静堂前,
很像自己当年的小弟子的身影,以及……身边躺着的那人。
「你是……小凡?」
「是……弟子,师……娘」鬼厉的头伏的更低了,声音中也带着嘶哑。
她凄然一笑「你不必如此,且起来说话」
「弟子罪该万死……没能保护师父,让师父……」
鬼厉仍然不敢抬头,仿佛失去了抬头去迎接苏茹目光的勇气,只颤声从口中
挤出一个个字音。
「你起来吧……你不起来,如何告诉我……这一切的经过呢」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听过师娘这般空洞而无助的声音,而这个发现,也只能
加剧他的痛苦。
……
青云山,大竹峰,后山竹林。
苏茹一身白衣,权当丧服,面上无悲无喜,身前是新挖出的一个坑洞,和躺
在其中的田不易。
那晚发生的事情,她从弟子鬼厉……或者说张小凡口中得知了,他们三人与
入魔的道玄真人斗法,田不易被道玄以邪法控制,无奈之下陆雪琪只得亲手帮他
解脱。
她并不想去怪罪陆雪琪,也不怪徒儿,那该怪谁呢?道玄真人吗?
可是,落得如今的境地,真就是那位掌教真人之愿吗?就像那日田不易和陆
雪琪犹豫不决的理由,他也是为了青云门,为了天下苍生挺身而出,才落到入魔
的境地啊。
想来想去,除了莫名的感叹苍天造化弄人,倒也生出些解脱之意,不如了此
残生,随不易去了吧。
「师妹,你一定是在想什么傻事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茹回头看去,果然是小竹峰的首座水月。
在苏茹出嫁到大竹峰之前,也曾是小竹峰的弟子,和师姐水月最为要好,当
初关于诛仙剑的秘密,也是她们一起偶然得知。
被她看到这一幕,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苏茹淡然的笑了笑,明明
是凄楚的场景,生死相隔的断肠人,却生出些融雪回春的美感。
「不然……又当如何?」
水月并未急于回答她的反问,而是莲步轻移,坐到了她的身侧。
苏茹琼鼻轻嗅,似乎闻到些水月身上传来的异香,师姐平日里身上除了皂角
和体香,哪里会有这种凡俗女子薰香的情趣了?
带着疑惑,她扭头看向水月,却见水月鹅蛋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手中
举起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对准她。
只见师姐纤手握住那怪物事的把柄,食指勾动机关,那对准自己的短管便冒
起火光,铁质的弹丸连珠炮似得射出。
苏茹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打成了筛子,倒在血泊中随田不易一起走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苏茹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强行打入识海,昏昏沉沉间又听到了师姐水月的声音。
「师妹,你怎能如此自私?」
「我……自私?」苏茹绣眉微皱。
「我素来瞧不上田不易,但也不得不说他有几分胆识和担当,原舍身与入魔
的道玄相斗,捍卫青云,而你在他身故之后,不思完他夙愿,只求一了百了,不
是自私是怎的?更何况,你苏茹也是青云弟子啊,还是师父当年最宠爱的徒儿」
水月眸中隐隐散着古怪的红光,口中义正严词的声讨着『自私』的师妹苏茹,
一边说着,手中扣动机关不停,那短管中像是打出了无形的炮弹,每当她扣动一
下,苏茹的身体便随之微震。
「那……那我该如何」苏茹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足见她心中的迷茫。
这时,一团黑气在水月身侧凝聚,道玄的身体也在黑气中迈了出来。
「眼前的这人,你是认识的吧?」
看着眼前气场阴郁,再无往日仙风道骨的道玄真人,苏茹迟疑道「当然…
…认识,只是,道玄……师兄,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当然是因为那害人不浅的诛仙邪剑啊」
说起诛仙,水月毫无敬意的用了邪剑来形容这把青云至宝,足见她对这害了
青云门历代祖师的神剑的恨意。
「若非他一心保卫我们青云门,保卫这世间正道和无辜百姓,他怎么会去用
那邪剑,诛仙的危害,不止你我亲眼所见,他和……万师兄,更是亲手帮天成子
师伯解脱的」
听到这里,苏茹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是啊……」
她也是亲眼目睹了那次万剑一和道玄的『弑师』,对此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
被水月这么一诱导,很容易便产生了共情。
「天成子师伯临终前尚有神智,传令两位师兄将他诛杀,道玄师兄当然也有,
所以近期一直躲着我们,便是在避免因为入魔发狂而对我们造成伤害」水月循循
善诱道。「而且,道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