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便又到了该上朝的时候。
高纬掌权以来,一扫前代君王怠政的颓态,每一次上朝都必定到场。并且,将上朝的时间段,由十日一朝改成三日一朝。
大臣们一般在三四点钟起床,五点的时候就已经等在太极殿,七点正式开朝,这时候高纬必须提前到场,相对来说大臣们也不比高纬舒服到那里去。
嘉福宫内,高纬在斛律婉儿的服侍下更衣梳洗,嘉福宫外仪仗还有大批的小黄门及锦衣甲士早已在小路子的安排下伫立在门外等候,屏气凝神,一语不发,愈发显出了皇家的肃穆威严。
“陛下的手抬一下……”婉儿围着高纬团团转,刚刚睡醒没多久的娇颜上浮上两团酡红,煞是可爱。
昨夜到凌晨一点多高纬方才睡下,如今已经是凌晨六点钟左右,也就说,高纬才睡了三个多小时,不过高纬倒是精神的很。
“陛下昨日都没怎么休息,朝政虽然紧要,可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呀……”
婉儿这是在委婉的抗议高纬的晚归行为,高纬苦笑一声,道:“朕倒是想偷个懒,只是朝堂上的事最近一出一出的,乱糟糟的,朕哪有空闲呀,要清闲下来,恐怕还要等过一阵子。”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苦大仇深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古来皇帝都爱做个昏君了……唉,明君难为呀。”
婉儿急忙呸了两声:“呸呸,陛下才不是昏君呢,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
高纬看着这妮子紧张的小模样,心里觉得颇有些好笑,他的那个前身可不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昏君吗?
看来之前高纬给所有人的那个荒唐印象实在抬太深刻了一些,小妮子害怕他一夜回到解放前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个多月以来,高纬清洗朝堂,而且在治理国家方面展露了极其出彩的手段,这让许许多多的臣子对高纬的印象大为改观,当然,要完全消除之前的那种印象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高纬的先前那些荒唐不堪的岁月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年幼皇帝在还没有熬死老爹之前小心翼翼、卧薪尝胆的可歌可泣的励志故事,只会让高纬的形象更加高大,更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聪明人和蠢人的区别之一就在于碰到反常的事情的时候,蠢人会选择直接全盘接受,而聪明人则喜欢揣测,并且擅长脑补和联想,他们又没有看过网文,想不出穿越这种离奇且狗血的事情,那就只会朝“陛下之前是不是装的?”、“妈呀这也装得太像了……”之类的方面想,他们擅长脑补,于是他们就会发挥自己聪明睿智的大脑把前前后后许多异常的、不合理的现象串联起来,并且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高纬还省了许多功夫去伪装呢,要不古装电视剧里都会有这么一句台词:“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连理由和动机都能给你脑补的明明白白,看看你自己都以为这就是真相。
高纬乐得不解释。这样可以加深众臣心中自己那高深莫测的形象,那样的话有人想要搞事情总要顾忌一下高纬的感受。
但很显然,那帮鲜卑勋贵就属于不太聪明的那种猪队友,老爱和高纬唱反调。
早早晚晚要收拾这帮家伙……
“呀,陛下看着真是神气。果然还是玄色更衬陛下……”婉儿给高纬穿戴好,站远了,欣赏自己的夫君。
高纬年纪虽小,但是身形颀长挺拔,那张俊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是眼睛深邃,鼻梁挺拔,一对剑眉斜飞将入两鬓,但却没有高湛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而是多了一分温润之意,英气勃勃。穿上冕服之后,整个人都有渊停岳峙的气度,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不光是婉儿,婉儿宫中的贴身婢女都脸飞红霞,低着头,时而偷偷的抬眼打量一眼,然后又悄悄的红了脸。
老高家很少有长残了的,大多是大帅比,史书上记载,北齐皇族多出俊男,当然,高洋显然长残了,其他的一个比一个帅,其中佼佼者要数高湛和高长恭。
都说外甥像舅,高纬得庆幸还好老爹高湛的基因强大。
高纬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收回,望着婉儿轻轻一笑:“娘子,朕拜托你一件事呗……”
斛律婉儿懵懂的眨了眨大眼睛,“陛下还有什么是需要臣妾帮忙的?”
…………
阳光破开乌云,撒在太极殿的金色瓦片上,交映着白雪,十分耀眼。
殿上的气氛很是紧张,以赵彦深为首的臣子和一些鲜卑勋臣分为两派,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每一句话里都暗藏杀机。
“右相所言,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勋臣干的喽?莫说你无凭无据,光这个我们就可以弹劾你一个胡言的罪名,我们名下是有许多田产不假,可没有一个是巧取豪夺过来的!”
“右相还是先看看自己吧,不过半个多月,右相就已经推举了数十人入朝为官,而且都身居要职……卑职想问问右相,你这是何意呀?难不成,你要像将朝廷架空,和士开那样培植党羽,图谋不轨吗?”
经过半个多月以来的忍耐,勋臣们终于忍不住发难了,高睿他们暂时动不了,所以他们纷纷将矛头指向了赵彦深及唐邕、胡长桀等一干汉臣。
“胡言乱语,宰相依据考评从地方选拔官员入朝,原本就是职责所在,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却成了右相图谋不轨的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