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昊在昏暗的角落里擦洗,他侧身对着虞苏。两人都不语,屋中只有水声。在虞苏这边的感觉,除去水声,还有心跳声。
待姒昊洗好,虞苏也收回目光。
姒昊爬上草泥台,将虞苏搂在怀里,两人隔着衣物,身子贴靠在一起。虞苏脸是红的,好在火塘的火光也是红色,没怎么曝露他。
两人拥抱在一起,不知不觉,虞苏背躺在草泥台上,而姒昊在他身上。姒昊抚摸虞苏的脸庞,将他的头发拨到耳后,他低头吻虞苏。他的吻很温柔,带着甜意。虞苏捧住他的脸回吻,用手指碰触他的眉眼,用身体感受他的气息。
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总是很甜美,也很安谧。
亲吻过后,姒昊将虞苏揽在怀里,把被子拉好,温语:“睡吧。”
虞苏的腰被姒昊的手臂有力搂住,他贴靠姒昊温暖甚至有些滚烫的身体,将脸枕在他胸膛。虞苏此时想起女孩们说的话,说他很好看,很强健。女孩们喜欢他,大抵是想与他去花草坡吧。
他的模样英俊,有着好看的眉眼,他的身体健壮,他的手臂结实,能将人抱起,他人很特别,他还很温柔……虞苏没再往下想,他的手掌贴放在姒昊的胸膛,抚摸他的衣领,衣领上有自己缝的补丁。
“苏……”姒昊握住虞苏的手,轻唤他名字。
“嗯?”虞苏抬眼,他趴在姒昊身上,舒服地不想动弹。
然而姒昊并没说什么,他只是用大手来回抚摸虞苏的肩,将他揽得更近。虞苏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他像似要庇护他,用身体去为他抵挡外界的风寒。
唤虞苏时,姒昊其实想说点什么,但他没说。他觉得人像花果一样,花有它的花期,果有它的果时,人也一样。过早的开花和成熟,都会是种伤害,他不忍怀中之人受到丝毫伤害。
虞苏在姒昊怀里睡去,姒昊仍醒着。他更换下姿势,继续搂抱怀中之人,让他安然睡在自己的臂膀。湖畔的风很大,像在角山那般。
无论是在姚屯,是在角山,身边有他,便觉得充实而幸福。
第二日的清早,虞苏在姒昊怀里醒来,他发现自己压着姒昊的左臂膀,立即爬往一旁,心疼问他:“疼吗?”姒昊坐起身,笑语:“不疼,有些麻。”
借手臂给他当一晚枕头,手臂麻了,不过甩一甩,一会就好了。
虞苏很高兴,凑过身去抱住姒昊的腰身,他知道他左臂这些日子能举物,运用自如,看来是愈合了。
姒昊低头,抬手抚摸虞苏脸颊,轻轻蹭着,低语:“有一条压痕。”
这是领子的压痕,出现在虞苏脸上。
虞苏被抚摸脸庞,甜甜笑着,他笑得实在可爱,被姒昊亲了一口。
两人在草泥台上亲亲我我,听得屋外大黑的声音,才穿衣出门。
大黑在吠白马,白马高冷站在一旁,并不理会它。明明犬马昨日还相安无事,虞苏将大黑唤走,叮嘱它:“要好好相处,不许打架。”大黑绕着虞苏转悠,开心地摇尾巴。
姒昊将马儿从马棚里牵出,拉到草坡地拴住,让它吃草。
白马对姒昊很温顺,它看似还记得他,姒昊为它梳理鬃毛,它动也不动。虞苏小心跟在姒昊身旁,他已从姒昊那边听说了白马的故事,他很感激它搭救姒昊,但是他也有些怕它。
虞苏没怎么接触过马,而这匹马实在很高大,健壮,冒然挨近陌生的马匹,可能被踢伤。
“小苏,你摸摸它。”姒昊看得出虞苏的不安。
虞苏把手伸过去,轻轻摸上白马的脖子,白马并没有暴起,没有踢他,显得很淡定。它很乖啊,虞苏想,真是又乖又漂亮的马儿。
“大黑。”虞苏手指脚边的狗。
“汪汪。”
“大白。”虞苏抚摸马儿的头,微微笑着。
大白没有嘶鸣庆祝一番,它终于有了名字。它漂亮的眼睛里,映上虞苏的模样。也许在它看来,这是一位温柔的少年,归类:无害,可亲近。
一早,两人吃过饭,喂饱黑白两只家宠,便就去陶窑那里烧瓦板。
印泥板,脱模,晾晒。把之前晾好的泥板入窑烧,出窑,堆放。
一天下来,数十块瓦板制作好,姒昊将它们用篮筐装上,驮在大白身上,运往院子。要是由人力来运,得花费许多时间,而且要累死累活,一次也搬运不了几个。幸在有白马,真是出现得及时,得感谢牧正和姚营。
黄昏时,姒昊在屋顶铺瓦板,虞苏在屋里烧饭。
夜晚,两人坐在火塘边吃饭,大黑在一旁也吃着饭,它有一个专属的陶碗。屋子对面,同样劳累一天的大白,在马棚里就食。满满一槽的草料,还有一盆清水供它饮用。
这一日实在太累。
夜晚,虞苏梳洗,擦干头发,就去卧席睡去。
姒昊洗完后,坐在草泥台上,看他睡容,帮他拉好被子。他有些心疼,身边这人长得清瘦,今天却守在陶窑旁,烧了一天的瓦板。烧得一张白皙的脸灰乎乎,头发上都是草灰。
他家里人真放心他,跑来林子里和自己这么个外来者相伴。姒昊此时也很感激虞苏的父母。
姒昊低头,亲吻了下虞苏的唇,听到他在梦中呓语。他笑了,将虞苏抱起,搂着他盖被卧席。又是一夜,他们同席的日子不多了。
往后有的是时间,往后他也会常去虞城看他。不想让他这么辛苦,总往林子里跑,尤其冬日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