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雨吹开了合上的床,教授醒得很早,靠在床头合上书,去关窗。
天色是一种很薄的蓝,太阳没有出来,或者今天注定是y-in天,他在卧室,看见房外楼下的一把格纹的伞,伞下站着那个年轻人。
他几乎是愕然地看着,匆匆披上厚睡袍,下楼开门,年轻人s-hi透又呆愣地望着他,举着那把无济于事的伞,一时半会无法从门忽然打开的震撼里回神。
他颤抖嘴唇,可是像被冻成冰块,突如其来的温暖只融化成他眼里的泪水。鼻尖被冻得通红,情绪过于激动以致说不出话。
教授虽然困惑担忧,却不由得在镜片后笑了,他说:请进。这里很冷,请原谅我,可能无法陪你久站。
年轻人语无伦次地哭着说:我……我爱上了一个人……
他一身雨水弄s-hi了门廊和黑色的真皮沙发,沙发对着壁炉,角落有放着几瓶开过的酒的酒架。
教授并没有多问,年轻人已经说不出话,爱情是永恒的命题。教授先为他拿了干毛巾和睡袍,他毕竟认识这个年轻人好几年,迫切地想聆听爱情为何使他如此痛苦。但更重要的,是让他先从冰冷s-hi淋的衣服里解脱出来。
年轻人抱着他的浴袍在洗手间外踟蹰,当他换下s-hi衣,将s-hi衣放进干衣机,教授已经点燃了壁炉,客厅里很是温暖。
教授已经取下眼镜,坐在单人沙发上,长腿放松,在睡裤里。身体线条既有力量又有优雅,他笑着说:原本想给你一杯茶,后来想想,这个或许更合适。
他递给年轻人一杯白兰地,眼里闪着善意的打趣的光。年轻人几乎立刻周身温暖,或许太暖了,脸颊和颈脖都红起来。
他不知为何有哭泣的冲动,强忍着泪水说:我……爱上了一个人,我爱上了……你。
——然后就把教授压在沙发上大白天啪啪啪啦。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你们能体谅一回还没有恋爱过就已经夕阳红的其实也不老的老年人吗,说好了这回清水。
教授花费了几分钟消化这个震撼x_i,ng的消息,年轻人羞愧得不敢看他,却看见教授笑了,说:就年龄而言,这几乎算得上一种恭维了。
他没有立即回复,只是说:请给我一些时间。
他对这年轻人确实有好感,但从没设想过这好感是否能转化为……爱意。将爱情的问题放在一旁,他的年龄是那年轻人的两倍,身份地位的差异,拮据的学生与有资本玩弄他的教授,如果他们都留在大学里,这份感情是可能被认为不道德,应当被禁止的。
二十年前,在他和女教授还是大学的学生,与年轻人同样年龄时,九十年代末的黄金岁月,他们饮酒作乐,在星空下听女教授读罗穆勒斯与雷穆斯,女教授曾经问他:你在寻找一份怎样的爱情?
教授回答:从未有人对我,怀着疯狂炙热的爱意。
当时女教授像教导一个小男孩一样玩笑地教训他:不,亲爱的。
她引用拉丁文的原句,说:想要被爱,你先要去爱。
现在他可以指出她的错误,也不能再说“从未有人对我”如何。只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设想过或是体会过,一份炙热爱意在疯狂的同时,能够怯懦而压抑。
end
《只要他穿着裙子》
女教授生日时,教授与年轻人都收到邀请。
教授收到的那张邀请注明,只有两个选项:苏格兰裙或不出席。
教授的父亲来自爱尔兰,一直以凯尔特人自居。像叶芝的凯尔特的薄暮,既粗犷又诗意。
女教授喜欢在这一点上开他的玩笑。年轻人看见那个四个字母的单词,跃跃欲试无辜地问:你真的会穿吗?
这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壁炉边,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尴尬,回答:有时候,即使是半个爱尔兰人,我也不得不说,一个明智的选择是不要与女王殿下为敌。
年轻人忍不住笑起来。
教授和女教授认识三十年,有时年轻人很羡慕。教授与女教授一起,两人都向对方袒露最真实的一面。一次他听到这两位颇有地位的学者在散步时争执,教授压制愤怒说:够了!你已经歇斯底里了。
而女教授立刻反击:你怎么有胆子说我歇斯底里?是你表现得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惊人的粗鲁!
年轻人目瞪口呆,然而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几乎是几分钟后,又恢复如初,教授看向别处,说:你知道,我刚才的莽撞是为维护你。
女教授也看向别处,挽住他的手臂,说:我同意,那个被过度吹捧的欺世盗名者是个彻头彻尾的厌女症混蛋,我一直想看你像这样狠狠教训他。
简直像一对吵闹的情侣,年轻人不奇怪为什么会有那样多人认为他与她是一对。
年轻人与女教授的接触不多,她这个年纪这样个x_i,ng的女人在很大一部分男人看来或许太聪明以至于不讨喜,但有一次去她家吃饭,教授在帮她处理花园水管的问题时,年轻人对她坦言过,你们认识得很早,你们之间的感情令我羡慕。他尴尬地问: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
女教授笑了起来,她说:问题就在于此,年轻的小先生。我与他认识得太早,他是那个八年级的快活的大个子,而我是满脸雀斑并因此苦恼的小女孩——早到其他一切浪漫的事都无法发生。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他说:看来,我不该为此苦恼。
女教授微笑:这曾让你苦恼?
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