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本就幽深的的双眼无声暗沉了几分。
长孙祈沐端着茶盏的指尖因为无意识地按压透出略微青白的颜色,大拇指在杯口处轻微摩挲了一下才缓慢地抬眼看向一步一步走近的人。
景染似有所感般转头朝长孙祈沐投向一眼,清浅的凤眸微微凝视。
长孙祈沐按住杯沿儿的手指轻轻僵住,心口处微颤了一下,轻轻垂下长密卷曲的睫毛盖住眸中情绪。
不过一眼,景染也转回视线,走到长孙祈沐正前方停下,对着正上首抬手行礼道:“景染拜见皇上。”
老皇帝深邃的目光在景染和长孙祈沐身上来回扫动,眼眸幽深似潭,两人各自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瞒过阅人无数的帝王。
“景染——”老皇帝缓缓叫出这个名字,似是沉吟咀量了一番之后,浑身猛然又释放出浓浓的威压,骤然厉喝道:“你可知罪!”
景染眉心轻拧,极快地滞了一瞬后不卑不亢地开口答道:“景染离府养病十年,今日刚回京城,还未与祖父言话便接旨入宫,实在不知何罪之有,皇上可否明示。”
“抬起头来。”老皇帝缓缓出声。
景染微抬起头直视越帝,眸光专注且清冽。
老皇帝眼眸眯了眯,随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厉声道:“朕的小公主祈沐自小清贵无双,可她方才竟向朕请旨要求下嫁于你,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你可知私相授受,勾引皇嗣是何罪名!”
景染心下惊诧,缓慢地偏头将目光落到这个越帝口中请旨与她赐婚的人,轻扫一眼又转回视线。
越帝两道眉毛轻微地聚拢在一起,却是不动声色地稳坐如山。景染知道他在估量自己,却不知道这打的她措手不及的一出,是越帝早已独自设计好,等着他去跳的j-i,ng心棋局,还是这父女两人一唱一和的一出——双簧?
无论是哪一种,她此刻但凡说错一句话便是正中老皇帝下怀,不过若是一句话都不说,更是如同粘板上的鱼r_ou_——任人宰割。
长孙祈沐浑身的气息已经凉薄至极,眉睫如霜地放下茶盏站起身。
景染忽得直视越帝开口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励j-i,ng图治,为君圣明。景染少时离家方才七岁,而后十年从未踏入京城半步,九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从小养于宫内,我和殿下并无机会相识。”
老皇帝定定地盯着景染,看她面色不似作假,面色忽得和缓了几分,音色平缓道:“先平身吧,来人,赐座!”
长孙祈沐将要起身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眼睑微收,薄唇紧紧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