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石阶,十三郎脚步突沉。
警兆忽现,他本能地错身拧腰,左手一捞,右手搓指如刀,直插夜莲侧颈。
紫意大放,比法剑更可怕的手指顶在一小片莲叶上,几乎挨到夜莲肌肤。下方,十三郎左手抓着那只袖管,肋部却有一支透着森寒之意的小剑紧紧相抵。
更下方,洁白神辉冉冉飘起,白莲隐现,瓣叶张开,正指着十三郎的小腹。
或许再低一些。
两人目光相对,一样的凌厉一样的冰冷,均感到发自心底的那抹寒意。
正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但凡有可能,谁都不会错过击杀对方的机会。
如斗鸡一样看了半响,十三郎放缓神情说道:“好像是误会。”
夜莲望着那只稳若磐石的手,说道:“是么?”
“应该是。”
“是又怎样?”
十三郎说道:“既然是误会,就收手吧。”
夜莲说道:“你先收。”
“凭什么我先收。”
“你先出的手,当然应该先收。”
十三郎振振有辞说道:“你明知道这里的情况却不提醒我,怎么能怪我先出手?”
“白痴,我凭什么要提醒你。”
“大家比肩同行,生死与共,难道不应该提醒我?”
夜莲怒道:“谁和你生死与共,谁乐意和你同行,你干吗不滚!”
“这是事实。”
十三郎缓缓抬起抓着她衣袖的手,小心地避免引来更多误解。赞叹说道:“不愧是名家子弟,一件衣服都是法宝,品质还不错。”
受他一扯之力不破,这件衣裙品质何止不错,起码也属上品。
夜莲冷冷看着他,仿佛看着一条争抢骨头的狗。
十三郎想了想,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太敏感。你先把剑收起来,然后大家一齐收手,好不好?”
夜莲微讽说道:“你不是武灵吗。何惧这把被你打伤过的剑?”
十三郎为之苦笑,腰间传来的丝丝凉意告诉他,这把小剑的威力比当初更胜一筹;看来夜练进阶后提升的不仅仅是修为。对法宝的操控也精深入微。
虽不认为那把剑就能要自己的命,他也没兴趣用这种方式身体是否强悍,遂说道:“别争了,这样闹来闹去,十年也上不了山。”
夜莲说道:“不要紧,我可以等。”
十三郎说道:“我法体双修,比消耗的话,你不觉得太吃亏?”
夜莲从容回应道:“我从来不惧消耗,不信你可以试试。”
十三郎认真审视着夜莲的表情,发觉她不像是说笑。无奈说道:“好吧,我先收,你可不能耍赖!”
夜莲目光微闪,只以眼神示意这条提议可行。
手指徐徐后撤,小剑随之闪烁回头。通过这次有心或无心的试探,两人皆认为得到想要的信息,自然也熄了就此决一生死的。
片刻后,两人回复到出发前的状态,比肩而立,神态平和。乍看似一对情侣。
山间的风吹过身侧,仿佛遇到一堵无形的墙,撞得粉碎。破碎的风被某种力量禁锢,发出呜咽挣扎的声音,奇怪着温柔的自己为何被人所不喜。
平静下来的两人重新举步,夜莲如一朵莲花飘行水面,轻盈好似没有重量;十三郎却像挑山而行,脚下与石台接触的时候,仿佛两把刺破山体的枪。
走了两步,夜莲察觉到有些不对,微微皱起眉。
眼中闪过厌憎,她说道:“你怎么还不松手?”
“这样比较安全。”十三郎拉着她的衣袖,坦然说道。
……
……
越往上走,身体便愈发沉重,十三郎此时才明白,为什么登山学子们步履显得那般迟缓,原来不仅仅出于谨慎,还因为吸力。
数十级台阶走了不到一半,十三郎便觉得身体重了百倍,脚下传来的撕扯之力时刻都在增强,感觉好似扛着一头大象,踯躅而行。
单单这点负荷,远不足以难倒身为武灵的他,别说一头大象,就是十头八头,十三郎也能一一砸飞。问题是负荷之后必然带来一些不适,比如反应,比如灵活,比如应付危机等等;对于习惯靠身体战斗的他来讲,着实有些厌烦。
这就像一名身体强壮的大汉,扛着两支装满沙土的麻袋看似无碍,但若战斗起来,实力便会全方位下降,这是纯粹的身体本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有心调用风漩减轻负荷,十三郎侧过头看看夜莲,又熄了这个念头。他倒不是放不下那点自尊,而是因为好奇。
“你挺厉害的,走的这么轻松。”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道感应之力恢复的缘故,十三郎发现与夜莲交谈起来一切自如,完全没有学子之间的囧像。心里不解的想了想,他将原因归结到所抓的那只衣袖上,左手握得更紧。
“白痴!”
夜莲用最适合的词句表达愤懑,嘲讽道:“你以为元婴就是增加一点法力?”
“还能活得更长。”十三郎立马接过去,卖弄着自己那点可怜学识。
夜莲不齿说道:“蠢货,灵力生命岂是凡胎可比,你把那只厉魂放出来,自然一切明了。”
屡次被骂,纵然十三郎皮厚心黑,且早已下决心不将她的话当人话,也不禁生出愤慨。心里向哑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的确如夜莲所言,更添几许尴尬羞愧。
他说道:“凝结元婴又不表示就是灵力生命,难不成你有了元婴,连肉身也能变轻?”
夜莲傲然说道:“那是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