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睚眦嘴里喷的是什么?”不但应天神龙皇帝李显和萧至忠等人觉得奇怪,就连左骁卫将军牛师奖这种真正的老行伍,也被弄了个满头雾水。一个个瞪眼了眼睛,左顾右盼。
“呼——”一阵北风吹过,将浓烈的酒香,迅速送入了每个人的鼻孔。刹那间,李显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用力抚掌,“妙,妙,此车甚妙。叫他抢,叫他抢,烧他个有来无回!”
“原来是火药!”
“怪不得画了睚眦!睚眦必报!”
“要是点燃了喷到人身上……”
“妙,妙!真的是神兵利器!”
“妙,神妙!”
“神兵,果然是神兵!”
议论声与喝彩声交替而起,刹那间响彻整个看台。
无论真看明白了,还是假看明白了,在场文武官员们争先恐后,表达自己的惊叹。谁都不想被李显当成故意装糊涂,在心中打入另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画角声再度响起,高亢悦耳,令人血脉贲张。本以为展示已经结束的众人俱是一愣,连忙再度定神细看。
只见倒在地上的“吐蕃武士”们,纷纷爬起来退走。而另外十几名军器监的官吏,则匆匆忙忙推着了一大批带着轮子的木马登场。
也有木头做人偶,骑在木马之上,皆做吐蕃打扮。被众官吏们,连人带马,迅速推至距离车阵十步远位置,结成一个侧冲阵型,仿佛随时会挽弓而射。
“驰射!”高台上,所有武将全都眉头骤紧,满脸冰寒。
驰射,是突厥、突骑施、吐蕃等族骑兵,最擅长的杀招。通过高速移动中发射羽箭,对目标区域进行覆盖,同时利用速度,避开对手的攻击。
只要训练得法,此招往往每次施展出来,都能给唐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然而,今天情况却好像与以往大不相同。
当推着木马的官吏们刚刚离开,车阵之中,立刻有令旗挥舞。紧跟着,独轮车正前方的那一只只睚眦,再度张嘴,“噗——”,十二道金黄色的液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十二条火龙!
“啊——”虽然已经联想到“火药”会燃烧,却没想到,火药会被独轮车上的机关,喷出如此之远,看台上的所有人,顿时全都长大了嘴巴,齐齐倒吸冷气。
再看那队摆出驰射阵型的木人木马,被火龙的身体一卷,迅速变成了一只只火炬,转眼间,就难再分彼此,整体化作了一片火海!
“神兵,果然是神兵!”骁卫将军牛师奖激动得情难自已,跳起来,手舞足蹈。
“神兵,神兵!”左右卫,左右骁卫的几个将军,纷纷挥舞着手臂附和,仿佛自己此刻已经身处沙场,正指挥着弟兄们用“火药”大烧四方一般。
“神兵,果然是神兵,圣上慧眼,这火药正如其名!”饶是兵部尚书宗楚客这种看着张潜不顺眼之人,此时此刻,也激动得胡须乱颤,满脸通红,拍着巴掌赞不绝口。
“恭喜圣上得此神兵利器!”太府卿纪处讷反应更快,带头大拍李显的马屁。
“恭喜圣上得此神兵利器!”登时,无数人群起响应,一个个脸上的振奋都无法掩饰。
“恭喜圣上……”庆贺声,连绵不断。这一刻,在场文武大臣,无论各自属于哪派,先前看张潜顺不顺眼,都暂时忘记了彼此的立场,沉浸于无法抑制的兴奋之中。
无论是忠是奸,他们终究都是唐人。
既然身为唐人,有谁能忘记太宗、高宗时大唐兵马所向披靡的荣耀?
有谁能受得了如今吐蕃日日侵袭,突骑施叛降不定,突厥人在大食人的暗中支持下,重新崛起,日日扣关?
“嗯——”应天神龙皇帝李显,明明也兴奋得热血沸腾,却故意装作一幅云淡风轻模样,微笑着轻轻点头。
火药在军器监手里,变成火龙车,这个结果着实令他既感觉兴奋,又感觉自豪。
“嗯,就叫火龙车,这个名字,听起来才够威风!朕就这么决定了,张潜无论给此物取了什么名字,肯定不如朕取得好。他当初,可是管火药叫做酒精!”
想起酒精两个字,李显脸上的骄傲,就有些掩饰不住。
他可是记得,张潜最初将火药进献给朝廷时,只叫此物为酒精,并且只说了此物是用来给伤口消毒的,半个“火”字都没提及。
是他,通过牲口棚被烧毁,发觉了酒精的真正威力所在。故而,才赐下了“火药”这个威风凛凛的名字!
不过……
猛然又想起自己偷偷命人做过的那些火药试验,李显的眉头又轻轻皱起。
印象中,酒精燃烧是蓝色的火焰,远不如油脂猛烈,甚至还可以说有些弱。而今天,张潜用火龙车喷出去的火药,燃烧之时却是明亮的黄色,甚至亮得有些扎眼!
“呜呜呜,呜呜呜……”龙吟般的画角声竟然又响了起来,瞬间让李显和高台上的文武官员们,忘记了心中的一切。
“居然还没结束?”齐齐瞪圆了眼睛,他们满怀期待地,想看一看军器监今天到底还能给大伙带来什么惊喜,恰看见,车城缓缓打开,独轮车的两侧车箱板迅速合拢。
车城化作了车阵,随即,车阵由圆型,变成了一个倒燕尾形。
居中那辆独轮车拖后,其余微微向前,彼此之间隔着三尺远,缓缓推向左前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