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仿佛响起了幽幽的叹息。
是他的错觉?他紧张地竖起耳朵,侧过头。“别杀我!别杀我!”没有人回答,寒风呼啸,他仿佛在和死神对话。“为什么要杀我?”他大声质问, 热热的液体顺着面颊落下来,有的流到了嘴里。苦的。是眼泪吗?他竟然还有眼泪?
“我先来!我先来!你比我大,你要让着我!”
“不嘛,让我先来!我是姑娘家,你才该让着我!”
“都别吵了,你俩一起来吧,赶紧点了,一会我娘又催我回家了!”
孩童的嬉笑声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仿佛近在咫尺,紧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炮竹响。他们多开心啊,他就不曾有那么开心的时候。他们离得那么近,会听到他的声音吗?他停止了挪动,努力把身体往破旧的衣衫下缩一缩。
真冷啊……
胸口也不再热了。眼前的黑暗似乎在渐渐消失,那个世界,模糊又陌生。
他似乎又听到了隐隐的叹息。
一连三日的落雪把宅院装点成雪中仙境。夏天舒在雪中舞剑,银色的剑身在空中画出圆弧,每一片飘落的雪花都被他银亮的剑尖劈成两半,继续飘落,或是变成水汽,凝结在剑刃上。
他脚下的那片雪已经化净了,露出黑色s-hi润的土壤。身体越来越热,隐隐沁出汗珠,和雪水混在一起,沾在衣衫上。
打完一套剑,他才收手,往屋子里走。屋子里烧起了火盆子,热腾腾的,桌案边的一大一小还在专心写字。“睿叔!你你你,你这一笔写歪了!”小小的孩童被棉衣包成了个团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叔叔。他叔叔的目光却已经黏在了走进屋的人身上。“天舒兄,练完了?”
“嗯。”夏天舒忍不住放松了表情。
“你先自己写着。”叶思睿给叶旷丢下了一句,就快步迎上去,帮夏天舒把s-hi透的的外衣脱下来,嘀嘀咕咕地说:“你也真是,干嘛非挑下雪的时候练武,万一受了凉可怎么办?”脱下衣服,他把备好的干净棉袍递给他,“快穿上。”
夏天舒忍不住说:“我身体哪有那么弱。”看着叶思睿,他又把分辨咽下去,乖乖地穿上衣服。
叶思睿看他听话才满意地点头,又扬声道:“旷儿,把备好的汤婆子拿来!”叶旷丢下笔,蹬蹬蹬地跑到床榻边,把被窝里灌满了热水的铜壶抱出来,亲自递给夏天舒抱着,一面还忍不住揶揄:“睿叔还教我专心致志,自己走神的倒快。”
“不得了了,这才念了几日的书,就敢教训叔叔了?”安顿好夏天舒,叶思睿拎着叶旷回到几案边,“你师父回来,你自己不知道孝顺,还麻烦叔叔,你不该反思一下吗?”
“我觉得睿叔可比我婆婆妈妈多了。”叶思睿小声嘀咕道。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桌案上放着写好的福字,还有一些空着的洒金红纸。叶思睿之前一直在握着叶旷的手写福字,笔正摊在一边。他想都不想,抓起狼毫,便往叶旷鼻尖上一点。
“睿叔!你干什么!”叶旷气得跳脚,叶思睿哈哈大笑。
夏天舒坐在垫着软垫的椅子上,手里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注视着闹得不可开交的一大一小,丝毫未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又多么温柔。
叶思睿穿着一件石青滚银边的棉袍,因为屋里温度高,一向苍白过分的肤色也有了些红晕,丹凤眼闪着生动的笑意。就连叶旷,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离开了几个月,一下子显得抽条,团子脸瘦了下来,尖下巴,只有脸颊还带点婴儿肥,眉眼同他叔叔一样j-i,ng致秀气,一举一动流露出大家风范,长大了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fēng_liú公子。
“老爷少爷又在闹什么呢?”王嬷嬷笑着进屋,手里端着一大盆各种形状的n_ai馍馍。“夏老爷,刚刚练完功?”夏天舒点点头,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把s-hi衣服抱起来,“老奴把您的外袍拿去烘干。”夏天舒并不习惯被人照顾,僵着脸道了谢。王嬷嬷笑皱了脸,在鼓桌上放下盘子。“老爷少爷,吃点点心吧。”
“王嬷嬷,看!我写的福字!”叶旷拿着一张纸喜滋滋地冲过来,“睿叔夸我写得好呢!”王嬷嬷看他脸上被墨化成了花脸猫,笑得合不拢嘴,“写得好,少爷每天练字,从不间歇,当然写得好。”说着,她掏出手帕把叶旷的小脸擦干净。
叶旷一高兴,又举着纸去夏天舒那儿显摆了。
京城的案子一结束,叶思睿和夏天舒就收拾了行李,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往和临县赶。只是沿路的县城都落了雪,被行人、马蹄踩实了,走路打滑,马儿也不敢走快,所以紧赶慢赶回到和临县,已经进了腊月。
很多家离得远的学子要赶路,腊八之前松和书院就放假了。叶旷终于能在家待着,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不是跟着叶思睿练字读书,就是同夏天舒练武健身,再不就是跟着王嬷嬷学做点心,或者约上小伙伴出去放爆竹、打雪仗。
叶思睿看着叶旷变得这么活泼,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老爷。”王嬷嬷笑着冲他行礼。
“你忙什么,这些事交给下人不就行了。”叶思睿也笑着答礼,随手拈了一个馍馍,是个兔子形状,做的十分j-i,ng致,他打量再三,咬下一只耳朵,果然软糯香甜。
“天儿冷,下人也都懒散了,家里人又不多,何必叫他们跑来跑去,没得惹老爷厌烦。索x_i,ng放他们回屋歇着了。”王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