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而已?”嬴政颇具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聂风垂下眸:“今日我与绝天相斗,必有一人要流血。否则,娘只怕还会心存侥幸呢。”
“我本想杀了绝天以绝后患,可娘拦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放过他,可看着绝天后来的举动,我就知道,他必是不愿放弃复仇的……我不能伤娘,也不愿就这么放过他,所幸受他一刀。来日,他若要来害师父,我便可直接杀了他,再无犹豫。应娘的嘱托,我已放了他一马,没有第二次。”
“一个小小的绝天,就让你如此自戕?”
聂风苦笑:“我顾忌的不是绝天,而是娘。”
“那你可曾想过朕?”
聂风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怒意勃发的嬴政:“师父……”
“你只想着,你可用此番受伤全了你的情义,你可曾想过,你受了伤,朕这心里头也会难过?”
“师父……”聂风讷讷开口,不知怎么,抱着自己的人明明一如既往的伟岸,可他却从他那如同刀锋雕凿的面容上看到了一丝难得的脆弱。
“风儿,朕这颗心也是r_ou_做的。”嬴政喟叹一声。
聂风将自己深深地埋入了嬴政的怀中,攥着嬴政衣襟的手紧了紧。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双目认真而诚挚地凝视着自家师父:“以后不会了……以后,风儿不会再让师父为我担心,为我难过。”
两人没有再说话,任由风声猎猎地从耳边掠过。
待双脚着地的那一刻,聂风道:“师父,你看,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嬴政眯了眯眼,自家徒弟身上的气息确实有所提升,不过,这并不能成为自己继续纵容他的理由。
所以,嬴政对此言置若罔闻,依旧环抱着聂风向着自己寝殿行去。
“传朕旨意,风堂主身受重伤,令黄大夫前来问诊。”
“风堂主这些日子需得好好进补,令厨房每日炖了补品送上来,不得有一日延误。”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中,聂风每天对着一大堆药和补汤犯愁。
“你怎么又擅自下床走动了?朕不是嘱咐过你,在床上好生将养的么?”
聂风无奈一笑,看来自己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师父,你是知道的,我无碍的。”
“朕不知道。朕只知道,有些人忒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
说话间,聂风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他眼带郁闷地看了看,果然在嬴政手中找到一个药碗。那药聂风是知道的,每日都由文丑丑亲自盯着人煎了送到自己这儿来。嬴政嫌它不够苦,每每让人在煎药时多加些黄连。
聂风有了内功心法疗伤,实则早已好了七八分,并不需要那药,便每日命人将那药偷偷倒了。然而今天嬴政亲临,他却是不能如法炮制了。
见聂风艰难地端着那药碗,嬴政道:“怎么,不喝?莫不是等着朕来喂你?”
聂风知道嬴政说到做到,赶忙将药一口气喝了下去,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随着药汁的淌入而弥漫在唇齿之间,聂风用衣袖擦拭了自己的嘴角:“师父,徒儿觉得,自己的伤已大好了,可否……”
“先不忙着说这些,一会儿云儿孝敬的饭菜就要端上来了,你先陪朕一道用些吧。”
然后……
聂风看着桌上焦炭似的菜,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