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黑色的瞳孔在火光的照耀下也明亮起来,她见到这些骑兵手中的兵器,皆是丈余长的铁枪。僮兵的捻枪常常需要投掷,因此一般长度仅为六七尺左右。
用这种长枪冲锋的骑兵,唯有大宋的骑兵。同时,她也看到了这些骑兵身上的号衣,在火焰中,这些骑兵身上穿的,正是大宋厢军的号衣,虽然有些破烂,却的的确确是宋军。
号角、战鼓同时在夜空中鸣奏起来,呼唤着热睡的交趾兵。这些交趾兵都是王室禁卫,训练有素,精锐中的精锐。虽然遭到了突袭,却很快组成了战队。交趾兵,骑射俱佳,他们将战马列成一排,弯弓射箭,竟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宋军的冲击。李日尊已披挂整齐,手握长矛,站在最前列,见敌兵稍退,便喊道:“胆敢袭营者,格杀勿论!诸将士听令,让他们有来无回!”
交趾兵果然声势非同凡响,齐发一声吼,数百骑兵朝着火焰对面的黑影冲了过去。
中原王朝自古以来皆是步兵为主,在交趾兵的一通乱箭齐射之后,骑兵已损伤了大半。剩下的也仅有数百名步兵。见此情形,穆桂英手心不禁捏了把冷汗。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宋军步卒竟迎着交趾的骑兵缓步对峙上来。他们逐渐在火光中现形,只见他们人人身披重甲,手上持长刀。这些刀呈奇怪的菱形,上短下长,柄长丈余,可砍可刺。
“陌刀?”穆桂英更为吃惊。这是一种源自盛唐时期的兵器,在宋时已几乎绝迹。这种兵器曾是以步制骑的神兵,如墙而进,人马俱碎。
交趾兵越过火焰,张牙舞爪地杀到宋军阵前。这些宋军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一步,几百人齐挥刀,阵前顿时刀光剑影。交趾兵的兵器根本无法招架陌刀的挥砍,连人带马被砍死了许多。
李日尊心头一阵揪心似的疼痛,这些都是交趾兵中难得的好手,只一眨眼的功夫,竟被杀死百余人。他怒喝道:“杀!不可退却!”他坚信,骑兵的冲击力,一定可以冲散步兵的阵形。
但是冲上去的交趾兵,还是被砍瓜切菜似的杀死许多。此时阮道成也到了阵前,观看了一番形势,道:“殿下,久战不利,宜速速撤退!”
“不!”李日尊已是杀红了眼,道,“我堂堂交趾,岂能败给这些游兵散勇?”
“殿下,这可是唐时的陌刀兵,以我们现在的装备,是断然战不过他们的。”
阮道成道。
这边宋军见交趾骑兵稍退,便齐齐冲了过来,声势毫不逊于方才交趾的骑兵冲锋。交趾兵见宋军如此神勇,一下子溃不成军,各自逃散出去。
见宋军杀来,李日尊急忙转身,往驿馆内奔去。不料阮道成一把拉住了他,问道:“殿下,你这是要去作甚?”
李日尊道:“穆桂英还被我绑在屋内!”
阮道成见宋军已是杀到跟前,已是来不及去带穆桂英了,急道:“殿下快随我逃命去罢!”他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李日尊的马缰,跟随在败军中间,往码头逃去。所幸码头离驿馆并不远,交趾兵慌乱中将李日尊和阮道成拥到了船上,砍断了缆绳,大舟顿时随着急流,漂到了大榄江中心去了。
宋军一名赤膊的大汉,手握着三尖刀,赶到江边,见鞭长莫及,便冷笑道:“区区交趾小儿,竟也敢侵我土地!这便让你们统统夹着尾巴滚回去!”
这时,一名士兵来报:“李将军,卑职在驿馆内寻到一名浑身赤裸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那大汉道:“带我去瞧瞧!”边走边吩咐左右道:“你们皆去打扫战场,发现交趾人,统统杀掉,不留活口!”
大汉带着十余名士兵到了驿馆前,只见穆桂英已被几名宋兵架着,拖到了门口。穆桂英见果是宋军,忙叫道:“你们快将我放了!我,我也是宋人!”
那大汉上下打量着穆桂英,这时一名探子道:“将军,此女乃是交趾太子的军妓,随军而行。白天小的混入交趾队伍中刺探军情时,还见到她当众为李日尊舔yáng_jù!”
穆桂英闻言大怒,呵斥道:“胡说!我才不是军妓,我,我是……”她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称自己是穆桂英,这些人不仅不会相信,甚至还会嘲笑她。更何况,假使这些人相信了,那她堂堂大元帅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处!穆桂英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如此羞于提及自己的名字。
大汉问道:“那你说,你是什么人?”
穆桂英把眼一瞪,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她尚在军中时,就听闻钦州虽未被侬智高攻陷,但守军尽溃,她不明白这里竟还有装备如此精良的宋军。
那大汉道:“吾乃钦、廉、邕三州巡检李贵是也。因僮匪占了吾州县,吾不得已而流于此地,恰逢交趾贼寇贸然侵入,奋而击之。”
“将军,和这贱人说那么多干嘛?反正也是僮贼的玩物,不如将她赏给兄弟们好好玩乐一番!”一名裨将在旁淫笑着说道。
“李贵?你就是那个不战而逃的李贵?”穆桂英隐然记得曾经过目的战报,在她的平南大军尚未抵达广南时,侬智高已从广南东路收兵西回,重据邕州前,曾与装备精良的李贵部遭遇。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