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看着楼下远处灯火辉煌的皇宫,皇宫宣德楼前挤满了人,似乎很是热闹。
他们不知,李少怀担忧的不是自己能否中第,而是朝堂中多是尔虞我诈,那皇宫内住着的又曾是迫害过她全族的祸首后人。
临行前,师父告诫自己,执念不要太深,上一辈人的恩怨,与后辈人无关。
天下都传,后主是被太宗用牵机酒所毒害,但此事史官都否认不予记载,流言终究是流言。入仕,有元贞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原因,她想寻求一个真相。
“你们瞧,大内宫门外那是在做什么?”李迪指着皇宫宣德门前拥挤成一团的人群说道。
陈陆阳虽然出来了,但是眼睛尚未恢复,推算着时日想了想,道:“想来是替两月后的冬至做准备,每年这个时间都会开始准备车辆与驯象。”
皇宫宣德门到南薫门外有一队车与几只驯象,仔细看去走在最后面的是五辆四架之车,每辆车上都设有两面旗与一面鼓,车旁的护卫都是穿的紫衫带着帽子。车辆前面赶着七头高大的驯象,每一头象上都骑着一个手里拿着尖利的铜镢子的人。大象前面有十几个人拿着铜鼓和鼙鼓,举着几十面红旗。
从大相国寺旁许国公府出来的马车一路来到宣德门,那些车队与驯象让开道,马车入了大内。
李少怀注视着宣德门在一片拥挤之中让开了一条可供马车行走的道,连车队与驯象都给马车让了路。
与李少怀她们所相对应的另一座楼的顶楼今日也被人包了下来,之前锦绣门楣内只亮着灯火。就在刚刚,空无一人的阁楼上来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没过一会儿阁内响起了琵琶曲,似乎有人入座了。
“四郎可是稀客呀,怎的有空来咱们这丰乐楼了?”浓妆的年轻女子喜笑颜开,替她倒着酒。
女子端杯凑近,“四郎今夜可是留宿此?”
年轻的白脸俊生撇头对视着她,用折扇推了推她递来的酒杯,“我伤还没好全,不宜饮酒。”
女子才回过神来,遂又是媚眼一笑,“哎哟,你看看奴这记性,都是奴不好,竟忘了四郎身上还有伤。”
白脸俊生的话让那弹琵琶的女子手抖了一下。
“某是不那吃人得豺狼,姑娘不必紧张,这北狄的乐声,我很是喜欢。”
曲毕,那弹琵琶的女子惊讶,“衙内是如何听出的...”这人名声素来不好,楼内都传遍了这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好在是不常来丰乐楼的。可不但今日来了,偏偏原先弹奏琵琶的姐姐还不在,她便顶替了姐姐,头一次替人演奏,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如何不怕。
“教坊的燕乐比唐律高二律偏弱,中原以外的音乐没有法度,但大体上来说比教坊高一律多,唯独北狄的乐声比教坊乐低二律,我常年听教坊燕乐,自然听得出来。”
琵琶女心中微惊,纨绔也懂乐?而且他这般言论,应当是对乐律极为j-i,ng通,“衙内真是厉害,奴的父亲是北狄人。”
丁绍德笑着挥了挥手,“喜福,带下去领赏。”
“是。”
琵琶声停,人去楼空,这楼上便只剩丁绍德与刚刚倒酒的女子侧卧在躺椅上。
“可有消息吗?”
见人都走光了后女子揣起手收回了那卖笑的脸,悲伤的叹着气,“四郎真是薄情,还以为你是来看奴家的,哼~”
“一会儿问完消息,你是不是又要去城西那茶坊找你的臻臻姑娘了?”
丁绍德撑着头,撇了一眼,“你是嫌某伤得不够重,没被打死?”
女子当即心惊了一下,忙道:“我哪儿敢呀,昨儿夜里城西的人实在太多,能瞧见你们的人实在太多。”
“所以是没有查到咯?”
女子脸色变得难堪了起来,“你平日里虽是各处玩闹了些,可也没有结什么仇家,那赌坊开在哪儿多少年了,就是奴也陪着您去了好几次,好端端的怎的就那夜出了事!”
白脸俊生撑着脑袋,用折扇捶着自己躬起的膝盖,倒是很有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她抬头凝看着女子不动,那女子明显比她年长,风姿卓越,应是历经世俗的老人了。被这样一个年轻俊生盯着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倒是提醒我了。”敲定折扇起身。
有了头绪但是并不着急,不顾身上的伤将桌上那满杯酒一饮而尽。
“你这是...何苦作践自己呢?”女子是万万没想到刚刚还拒酒的人这会儿子就在她一不留神下喝了满满一杯。
喝完酒,卷握着手覆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
“可要紧?”
只见她摇头,颤着大笑,眯眼深邃道:“原,世人都是这般看不起我!”
“四郎这是?”女子踌躇着眉,看不懂他的言语动作。
“我无碍,这几日多谢三娘了。”
“四郎哪里话,四郎是我看着长大的,四郎不嫌弃我这等人愿意喊我一声三娘,我自也视四郎为弟弟。”
她点头柔笑了笑,想起了这丰乐楼的内西楼顶楼是看风景得绝佳好处。
她先前被关了禁闭,后来不知怎的又被宽限了出来,不仅如此她们还从那个僻静得小院里搬到大院里去了,吃喝用度全按了以前没例行过的家制。又从娘亲那儿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要了去。
她又寻思着是不是与学士府的这段姻缘就此定下了。
想着前几日聚赌被揭发之时,她打了一个冷颤,用折扇挑起珠帘出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