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他还要赶去开封府赴宴。
至驸马府,李少怀从马上下来,跨上檐子。
余晖打在眼前人的侧脸上,使她足足望了好一会儿后才满足的将手轻轻搭上眼前人的手心。
负责礼仪的官员将驸马府置备妥当。
昏时举行的大礼,仪仗队伍走的很慢,到驸马府时已经日落,天边的金光变成了与白云交织的火红。
礼成之后,天已经暗淡下来了,府马府举行皇帝赏赐的九盏宴会,送亲的随行宗室与朝廷高官员及命妇入席。
升天的炮仗再次升起,烟火炸开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东京城,让昏时看着公主大婚仪仗队伍的少男少女们进入憧憬。
公主是帝女,按本朝《会要》公主下降后驸马要进行升行,为的是维护皇帝的尊崇,避免行姑舅之礼。
酒后的礼仪还是照常的,新房内有新婚夫妇各自的家人,红绳剪刀剪下各自一缕秀发,“这桃木簪子,是师尊在我进山门时赠的。”
望着李少怀手中木簪,自他还俗后就再也未见她戴过了,“一共七支,你与你大师姐二世界各有一支。”
“是。”李少怀将木簪交给掌礼嬷嬷,嬷嬷将其与她们的秀发用红绳系在一起。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何人处,绾作同心结。”
听得赵宛如突然言起这首唐诗,李少怀滚动着喉咙间,此诗言及女子贞烈的爱,言及私定终身之事,听及思及,“来时江南路,去往人心苦,底睨帐中语,才是情深处。”
嬷嬷虽识得些许字,可她们二人说的诗句来啊去的她是听不懂的,房内还有没有回去的宗室,宗正寺卿赵元偓在昏时喝了三杯酒就回去了,延安郡公赵允升还留在此。
赵允升比赵宛如年长不少,幼时就养于明德太后宫中,太后视为己出,直到赵宛如从王府被抱到了大内年岁渐长后崭露头角,深得太宗喜爱。
这诗里的意思,解答在场之人的所有疑惑,二人并没有世间所传的在琼林宴上一见倾心,而是在此之前的澶渊战乱,她们就已经相识。
赵允升生性温厚,待人随和,于太平盛世或许会是个十分好的储君,可大宋建国之初,强敌环饲,,优柔的性子不是帝王人选。
“这合髻...”嬷嬷系好后奉上。
“阿柔,将合髻收起来,结发之物,当要好好收着。”
“是。”
“合卺酒。”
李少怀端起一杯,挑起眉道:“这酒这么烈的吗?”
入内内侍省负责备酒的黄门当即失了脸色,以为驸马爷是在责怪他们。
“昏礼为周礼重的大礼,所以交杯用酒都是大内的御酒。”嬷嬷赶忙解释着。
“好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是那般柔弱不堪之人。”
“那你少饮一些,反正要交杯。”
所谓合卺酒,便是交杯之酒,先各饮一半在交换饮下对方的半杯。
李少怀将杯中的酒喝下一大半,这次赵宛如倒是听了话,不过她是想留着清醒等最后。
嬷嬷见着两位主子将酒喝完,“请驸马将这杯子扔至床下。”
“扔于床下作甚?”
嬷嬷笑眯眯道:“若酒杯一正一反,则示为大吉,百年好合之意。”
听得嬷嬷的话李少怀突笑,“我与所爱之人今后的百年,岂能由两个杯子做决定。”
“开合之意,即男女之意。”李少怀望着手里的两个空银杯,“杯子不能决定我的将来,可我能决定杯子的正反。”
遂问道:“公主想要什么结果?”
赵宛如默念着她刚刚的话,“开合之意,即为男女之意。”笑了笑,“我也不信这杯子能左右什么呢,就掷一个双顺如何?”
“顺心顺意,好。”李少怀浅笑着,控着力道将手中的杯子顺扔下。
赵宛如的任性,不是一日两日了,彩带相绕,两个空杯并在一起朝上,使得房中陪看的一干人莫敢出声,还是赵允升轻轻咳嗽一句,“双顺是大吉,不仅婚后顺遂,想来今后驸马在官场上也是一帆风顺的。”
“借郡公吉言。”
前世的大婚中,李少怀作为太常寺卿从置办到出宫送亲入驸马府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任何话。因为心是死寂的,圣旨不可违,人心她也不能逆转,可是她不知道。
进入驸马府后,新房内的一切都被丁绍文遣退了,察觉了从一开始就没有笑过的公主,丁绍文在外房睡了一夜,直到次日五更,那拜堂也省去了,回宫谢恩后,她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驸马府。
寇准离朝前,李少怀从五寺中直接升迁为翰林学士,从中状元到入翰林院不过三年时间,成为当朝最年轻的学士。
李少怀入仕之前为道士,后来才有人传惠宁公主像唐太宗的合浦,连私通都是一样的出家人。
一切完毕后宫内负责礼仪的内侍女官们端着物事悉数退下,最后两人出门时顺手将房门小心关上。
至此,良宵才真正属于她们二人,只有她们二人。
燃了一半的红烛闪烁照耀着,使得整个屋子明亮辉煌。
这一刻等待的太久了,这段时间太难熬了,李少怀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扭捏着,原为出家人本不会饮酒,而今日饮酒甚多,不胜酒力之人脸上已经泛了红。
真醉假醉,如何瞒得过两世交心之人。
赵宛如坐在榻上看着她无常的模样,眸子里张皇,“你不必演我。”今日她的喜悦表现的太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