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门乃是用胡桃木所制,再以朱漆铺面。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莫家庄”三个金漆大字。
突然间后院马蹄声响,只见庄子西门冲出五匹马来,沿着马道冲到大门前。当先一匹马全身雪白,马勒脚蹬都是烂银打就,马上一个少女身穿锦衣,约莫十七八岁,左肩停了一只雄鹰,腰悬宝剑,背负长弓,泼喇喇纵马疾驰。身后跟随四骑,皆是一身青布短衣。
马蹄声刚落,从大门内抢出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汉子,见了锦衣少女,叫道:“小姐又要打猎去啦。”少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马鞭虚击一下,胯下白马仰首长嘶,四蹄翻飞,在青石板大路上冲了出去。身后一名骑士对着那汉子叫道:“祝老三,等我们今天再抬头野猪回来,你可别先灌饱了黄汤。”余下数人皆是哈哈大笑,手中马鞭一挥,跟着锦衣少女一路绝尘而去。
五骑马上了大道,莫瑛双腿轻轻一夹,胯下白马一声长嘶,四蹄翻腾,直抢出去,片刻后便将余下四骑远远甩在身后。
莫瑛纵马上了山坡,放起猎鹰,从林中赶了一对黄兔出来。又取下背上长弓,从鞍旁箭袋中抽出一枝雕翎箭,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一头黄兔应声而倒,待要再射时,另一头黄兔却钻入草丛中不见了。正要下马寻找,忽然林中飞出一只野鸡,莫瑛一箭射去,那野鸡直往她头顶飞来,那一箭竟是落了个空。莫瑛情急之下提起马鞭向半空中抽去,劲力到处,啵一声响,将那野鸡从半空中抽了下来,五彩羽毛四散飞舞。随后跟来的四名汉子见了,齐齐喝了声彩。
莫瑛兴致到来,纵马入林中疾驰。众人惟恐其有所闪失,紧跟于后。莫瑛手挽长弓,雕翎箭不时射出,将被马群惊起的黄兔、雉鸡等物一一射落,不大一会收获颇丰。
此时日头西斜,莫瑛意犹未足,正欲再往前赶。余下四人中有一个青面汉子,姓白,别人都叫他白老七。白老七见此刻日头西斜,心想:“再往前赶就要进山了,这一进山,依着小姐的性子,非得玩到天黑不可,咱们回去可又得被庄主狠狠罚上一顿。”便道:“天快黑了,山里道路多是尖石,恐怕伤了白马的蹄子。赶明儿咱们起个大早,再去打野猪。”他知道无论他们几个怎么说,都劝不动这任性的小姐,但这匹白马却是她的宝贝,绝不会让它稍有损伤。
果然闻听怕伤马蹄,莫瑛便拍了拍马头,道:“我这匹马聪明得紧,决计伤不了它。但你们这些马就未必了,也好,大伙儿都回去吧,把那些野味带上,给祝老三下酒。”众人大笑声中,皆掉转马头,往来时的路驰去。
无人勒马疾行,约莫跑了小半刻钟,就见路旁挑出一面旗子,上书一个酒字,却是一家酒肆。
四名青衣汉子跟着莫瑛一路急驰,早已干渴难忍,见了酒肆哪里还能走得动道。白老七在后头叫道:“小姐,前面有家酒肆,不如我们在此处歇息一番,正好有些野味,一并炒了下酒罢。”
莫瑛回身笑道:“好你个白老七,跟我出来打猎是假,借机喝酒才是真的。今儿个若不让你灌饱了黄汤,只怕明日你便懒洋洋再也不肯跟我出来了。”
众人哄堂大笑,莫瑛纵马急驰到了道旁,早有酒肆的主人迎了出来。莫瑛下了马,将缰绳给了他,笑道:“老马,烫两壶好酒,再弄些下酒的菜来。”
老马牵过白马,笑道:“小姐真是好箭法,这些许的功夫便打到这么多东西了。”说着又接过一只黄兔和一只雉鸡,径直去了里头。
酒肆里没什么客人,三五张桌子都是空着,只有邻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人,正慢条斯理地喝着酒。
五人分两张桌子坐下,那白老七又吆喝着让老马快点。老马忙不迭地从里头拎出一壶酒,又弄了些牛肉和豆子,一一摆在桌上,又自去忙活去了。
白老七先给莫瑛倒上一杯酒,笑道:“小姐,你慢些喝,可别伤了身子。”
莫瑛笑骂两句,道:“白老七,是你想着要喝酒的,怎么如今倒像是我要来这里一般?”
白老七嘿嘿笑了一声,将身前的酒杯满上,端起酒杯,仰脖一口喝干,舔了舔嘴唇,笑道:“还是老马这里的酒喝得痛快,不像庄里那些酒喝着绵软,没有半点滋味。”
同桌一个刀疤脸闻言笑道:“老七,你怕不是又去酒窖偷酒喝了吧。”白老七红了张脸,叫道:“休得胡说,那可是庄主赏我喝的。”众人大笑几声,你一言我一语谈起庄中的事来,莫瑛捧着酒杯静静听着,间或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一人忽然问道:“各位好汉,你们说的庄子,可是那莫家庄?”
白老七闻声看去,见正是靠近路口那一桌的酒客,当下笑道:“这位兄弟看着面生,怕是从外地来得罢。”说着不等那人回话,又道:“兄弟怕是刚到这里,这大同府方圆百里只有一个庄子,便是莫家庄,咱家庄主乃是人人敬仰的莫大侠。”又指着莫瑛:“这是我家小姐,莫家庄的少主人。”
那酒客闻言扫视了一下酒肆中的五人,冷笑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