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现在被夏浔用一种很巧妙的擒拿手法紧紧扼住,不但身子动弹不得,就连他的喉咙也被夏浔的手肘紧紧扼住,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呼喊了,那奇怪的兵器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他仍是一无所知。
夏浔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呼吸极其粗重,他赤裸的胸口紧贴着张十三的胸口,张十三可以听得到从他胸腔里传来的急骤有力的心跳声。
夏浔很紧张,第一次杀人,不管多么大胆的人,总是难免要紧张的。可也正因为紧张,所以本来就力气极大的他,此时更显得力大无穷,张十三空有一身武功,肺腑受伤,又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地上,既不能喊,又不能动,一招之间已是完全受制于人。
张十三的双眼瞪得大大的,他根本就想不通,夏浔为什么要杀他夏浔怎么就敢杀他
两个人一仰一卧,片刻之后,夏浔发白的脸色就恢复了沐后正常的红润,呼吸也流畅起来,而张十三本来又惊又怒涨红如血的脸庞却已开始发白
夏浔的神情迅速平静下来,他看着张十三那双揉和着痛楚惊讶骇惧和不敢置信的目光,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那是紧握着凶器,抵在张十三伤口处的手。
那只手先还有些颤抖,但是很快就变得极其稳定,他的手掌上有一滩血,血是浅黑色的,沿着他的掌缘正缓慢地滴落下去,夏浔看着那血,忽然笑了
张十三从来没有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那种轻松淡定的笑容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洞察一切的精明还有暗蕴着智慧的神采,依稀之中,他觉得见过这样的笑容,他在佥事大人的脸上,也见过这样的笑容。
“十三郎,血是黑色的,那就是说,你的肝脏被刺破了,肝脏被刺破,就算你躺着一动不动,按紧了伤口阻止失血,你最多也只能再活半炷香的时间,神仙都救不得你了,如果你还想挣扎的话,死的只会更快。”
张十三眼神黯淡下来,他知道夏浔说的是实话。他十三岁就在锦衣卫诏狱里当差,他曾经用许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过犯人,直到对这一切感到厌倦,开始返璞归真,用最简单的方法用刑。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会比他更了解人体的内外结构,他知道夏浔没有说谎,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就算把全天下所有的神医都找来,他也完了。
但他不甘心这么死去,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没有理由啊杀了我,对他的处境没有丝毫帮助,还有冯总旗他们在,难道他还妄想摆脱锦衣卫再者说,一个乡下小民,有堂堂锦衣卫做靠山有什么不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铤而走险,必欲致己于死地
张十三身上已开始一阵阵的发冷,他眼中蕴含着的种种情感,不管是愤怒恐惧,还是惊讶,都一点点地散去,唯有疑惑,让他死不瞑目的疑惑,越来越是浓郁。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杀你,对不对”
夏浔微笑着问,张十三的目光马上变了,变成一种近乎于哀求的渴望。是的,他想知道夏浔为什么要杀他,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如果带着这种疑惑死去,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夏浔本没有任何理由杀他的,想想看,他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离开锦衣卫的扶持,他怎么可能冒充杨文轩,而且一直安然冒充下去再者说,就算杀了自己,他怎么摆脱锦衣卫的控制一个小民敢与锦衣卫对抗么更何况锦衣卫手中还掌握着他亲自画押的供状,他乖乖听命于己,才是他可能的唯一出路啊
“我本来没有理由杀你的,因为我无法在没有你们的帮助下冒充杨文轩,一直冒充杨文轩;因为你们手中掌握着可以随时让我掉脑袋的东西;因为你们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来青州办案的,钦差大臣,生杀予夺,就算我是真的杨文轩,也没有能力摆脱你们;所以,我唯一的出路只有依附你们,讨你们的欢心,受你们的赏赐,这是你的看法,对么”
是的,这正是张十三百思不得其解的。
杀人需要动机,夏浔的动机是什么除掉一切知情人,彻底冒充杨文轩他疯了么,这其中有多少风险,夏浔怎么可能有胆量去冒这个险他们是奉了皇帝旨意而来的,是堂堂正正的有司衙门,一俟案情查明lùn_gōng行赏下来,给他夏浔一个身份是很容易的,谁会不相信朝廷官员的许诺呢,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么,为什么他会动手杀人
还有,他那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他能根据血液的颜色判断伤势所在的本领,他刺杀锦衣卫官校后迅速平净下来的神情,无论哪一样都不像那个懵懂单纯胆小怯懦的乡下人。他到底是谁,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浔冷静地道:“原因很简单,我不相信你们的鬼话,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对我撒了很多谎,对我包藏了很大的祸心。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对我不怀好意,听你的话,跟你们走,我最后的下场将和听香姑娘一样惨。我为什么不反抗在南阳河畔的那家小店里,我答应为你们效力的时候,在我签字画押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杀掉你们”
“不,我相信你们是真正的锦衣卫。”
夏浔看着张十三疑惑的眼神,好像懂得读心术似的,给他做着解答。
“我当然不会怀疑刘掌柜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