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闻言顺着那丫鬟所指望去,正见最前头一排有位穿豆青色绣缠枝莲纹右衽小袄,绿绫绣梅竹纹多幅罗纱裙,系淡紫色海棠花开主腰的妙龄小姐站起身来,冲这边含笑的福了福身。
锦瑟见廖二夫人含笑点头,便知那位定就是萧府三姑娘了,她正想是哪个萧府,却见萧三姑娘身旁站起一人来,穿着青竹色领口绣海水瑞兽纹的儒袍,头簪白玉簪,一身温雅,举止缓如舒云,正是萧蕴。见他也往这边瞧来,和廖二夫人打过招呼目光便滑了过来,隔着人群锦瑟也能感受到那恍如实质却又柔和如水的目光,她忙含笑微微颔首,廖二夫人已笑着道。
“既只有两个位置,微微便和敏丫过去吧,舅母历来不爱这字啊画的,留在这里也是半个瞎子,什么都瞧不懂。舅母便去街对面的绣楼瞧瞧,一会子这边散了再来接你们便是。”
锦瑟闻言笑着应了,见此处拥挤便叫白芷和白鹤也跟着廖二夫人去了。待送走廖二夫人,她和廖书敏才到了前头。望去,桌边儿果便只剩下两张椅子,而在座之人倒有好几个是识得的。
除了萧蕴和萧三姑娘,柔雅郡主和赵海云也在座,柔雅郡主一边坐着个少年郎,瞧着十七八模样,五官和柔雅郡主有五分肖似,锦瑟猜想定是其兄长,江淮王的嫡次子。而她另一边却坐着个古稀之龄的老夫人,老夫人极为消瘦,面色也不好,气态却不凡,眉眼间有股智者的睿气,这老夫人坐在几个少年少女中显得尤为奇怪。
锦瑟心一跳,又瞧了眼几人的座次,见柔雅郡主紧紧挨着那老夫人,正神情恭敬地为那老夫人添茶,而赵海云却神情不愉地坐在一边忿忿然又几分不屑地瞥着柔雅郡主,锦瑟已然明白了那老夫人的身份。她定然便是西柳先生柳克庸的夫人,柳老太君云氏。
柳老太君乃萧蕴的师母,她今日来观画,由萧蕴陪着自是应当,至于赵海云和柔雅郡主会坐在此席,自都是冲柳老太君来的。
丽妃想请西柳先生指点大皇子,赵海云是大皇子的表妹,她这两天连番造访柳府,想探望柳老夫人的病,可皆被挡在门外,此事锦瑟早有耳闻。今日赵海云会来抢画并不奇怪,而柔雅郡主讨好巴结,只怕是为了其兄长,也就是她身边坐着的少年闫峰。
这闫峰听说也是聪敏好学的,去年的乡试他仅屈于谢少文之下中举,这在公侯之家已是难得的。既然自己有意叫文青拜在西柳先生门下,江淮王妃有同样想法便也不足为奇,何况江淮王府还有个非其所出的嫡长子严峻。江淮王妃望子成龙之心,只怕会更甚。
锦瑟正想着便闻柔雅郡主道:“没想到姚姑娘对这副吴梅子的古画也有兴趣呢。”
柔雅郡主言罢,那赵海云便接口道:“郡主真是大惊小怪,姚姑娘可是京城人尽皆知的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对画自也是颇有研究的。对了,连先帝爷都曾夸赞姚姑娘,说她是难得的才女呢,不过话说回来,姚姑娘将先帝的诗词倒背如流,能得先帝称赞也不足为怪。”
赵海云因丽妃和黄家一事已然和锦瑟结仇,她语出讥讽,瞧向锦瑟的目光也有几分不屑和愤恨。
锦瑟闻言淡然而笑,道:“赵姑娘说笑了。”她见廖书敏欲言,尚轻轻扯了她一下。
赵海云见锦瑟本不接腔,分明没将她瞧在眼中,又见她面上笑容温婉,倒显得自己尖酸起来,她目光越发锐利,可却冷着脸未再多言。
那边柔雅郡主眸中闪过笑意,而萧三姑娘坐在柳老太君另一边,见气氛僵住便笑着起身,过来拉了廖书敏的手,道:“昨儿我便想着廖姐姐一手丹青在京中闺秀中是极出挑的,姐姐爱画今日一准会来,可不便叫我猜对了嘛。这位就是姚妹妹吗,以后大家又能多个玩伴了。”
萧三姑娘名唤玉婷乃萧蕴二叔嫡出,当日锦瑟在宴上依稀见过她,只是没有说话罢了。她长的极清秀,声音甜美,梳着堕马髻,只斜斜簪着一枚金镶玉蜻蜓簪,映着粉扑扑的脸蛋,和一双弯月眸越发显得灵秀清雅。
锦瑟闻言见她笑望着自己,忙回以一笑,道:“萧姐姐。”
萧玉婷给锦瑟二人介绍了那老夫人,只称是柳老太君,却未道明其身份,锦瑟二人见了礼,这才落座。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那画锦瑟想多半她是买不走的,只是能结识柳老太君也算是没有白来。她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柳老太君,那边萧蕴和几个公子说了会话已归了坐。
这前排的位置是极好的,哪里会一直空着?早先在江州时文青便曾向萧蕴表露过他对西柳先生的敬仰和儒慕,锦瑟想这桌能有两个空位,多半是萧蕴猜到她今日会为文青而来,特意留给她和文青的。
她免不了探究地望向萧蕴,萧蕴却也恰好抬眸,迎上锦瑟的目光,他扬唇轻轻的对她笑起来,俊美无双的眼中掠过风华无限。
却在此时台上响起了一个清越的男声,“可以将画抬上来了。”
锦瑟瞧去,只见那说话之人穿着一件白底起草绿团纹的袍子,束着玉带,头戴白玉冠,温文尔雅,眉眼清秀,却正是当日她在墨存阁外碰上的那书生。锦瑟一诧,就听身旁的廖书敏道:“这是墨存阁的东家白公子,听说他是庶吉士出身,只是子却极古怪,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