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如微微一笑,看大夫人嘴唇干枯无血色,忙起身道:“夫人,您渴了吧?奴婢为您倒杯热茶来。”
“好。”大夫人微笑点头。
为今之计,她要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哼,那个李贱人想看她惨死,没那么容易。上次一败,他日,她定当双倍讨还。
李碧如端茶过来时,恰巧看到大夫人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她的心一颤,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泼了半杯,烫得她轻呼出声。
“怎么了?”大夫人厉声问。
“哦,没事。”李碧如忙道,“这茶太烫了,奴婢帮您吹吹。”随后,忙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吹着茶水。
大夫人见状,冷冷一笑,也不作声。
“母亲。”这时,高逸庭也进了屋子,先是喊了一声。再瞧窗边的李碧如,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杯吹茶水时,他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心思。倒是一个体贴的人,比起那些见到大夫人就躲的人,要好得多。
李碧如也含羞带怯地笑了笑,走过来,“奴婢见过大少爷。”
“起来吧。”高逸庭匆匆瞟了她一眼,旋即到了床边。看见大夫人苍老憔悴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母亲,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苦?”大夫人原本还想硬气,但儿子这话一出,她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又落了下来,“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母亲受苦。”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听她言语中有幽怨之意,高逸庭坐到凳子上,深深一叹,“自母亲出事那日起,儿子日夜悬心。只是,母亲日后可要安分些,别再……”
“什么?”大夫人恼怒地瞪着高逸庭,气道,“原来你看我是假,排遣我是真。安分?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动都不能动,还要怎么安分?”
高逸庭不想跟母亲吵架。但他知道,若不是母亲挑事,谋害李青歌在先,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母亲,你好生歇着吧。儿子还有事,先走了,晚饭再过来看你。”
“你……”屁股才挨凳子,就又要走了吗?大夫人闻言倒是一惊,亦有些不舍。
自从瘫在床上不能动以后,她多么希望身边有个人照顾,哪怕陪她说说话也好。高远自然指望不上,可她的一双儿女,竟然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咋咋呼呼,皆不是她所能依靠之人。
“好,你走、走!”大夫人气得别开脸去,心里那个痛啊!
“大少爷。”李碧如见状,想要劝几句。
高逸庭望了她一眼,只道了一句:“好生照顾夫人。”便抬步离开了,没等李碧如开口。
对于大夫人与李青歌这件事,他心里是极为痛苦的。一个是生养自己的娘亲,一个是未来的娘子,这两个人谁受到伤害,他都不愿,可私心里,他还是有些埋怨大夫人的,毕竟是她惹事在先。
傍晚,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似乎要下大雨了。浓密的乌云悄悄聚集在天空,不断翻滚着,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
整个高府也如这让人气闷的天气一般,弥漫着阴霾的气息。老夫人病了,大夫人瘫了。大小姐整天跟疯子似的,逮着谁不是打就是骂,已经没人敢找死地近身。二小姐就更不用说了,普济寺一行让她清白被毁,回府之后,天天将自己关在房中,哪敢出来面对其他人的脸色?三小姐也因为自己娘亲含冤而死,抑郁得病了,不见出门。大少爷像只没头的苍蝇,似乎正为某件事焦虑忧心着。二少爷的脸不知被谁伤了,自然留在屋中养伤。
一家之长高远,因为大夫人的事颜面扫地,大概也怕受到牵连,因此那日离开普济寺后,干脆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太医院,似乎要避开嫌疑。
仆妇、丫鬟等下人们,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平时爱说嘴、打闹、厮混的,现下都乖乖地干着自己的活计。没事的时候,也都待在自己的岗位上,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逮到错处。
高府上下似乎都活得不如意,除了一处,那就是荷香苑。
小厅里点着两盏灯,灯光朦胧,晃动着几个忙碌的人影,隐隐还能听见说笑声,显得格外温馨。
因怕等会儿会有大雨,李青歌命人先将晚饭取了来。
醉儿和翠蓉摆着碗筷,翠巧收拾着李青画的小玩意儿,李青歌则将弟弟拉到洗脸架边,给他洗脸洗手。
很快,收拾妥当。几个人围着一张方桌,不分主仆,吃起了晚饭。
晚饭很简单,四菜一汤。菜都是素的,只有汤里放了些鸡肉,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一下子就勾起了众人肚子里的馋虫。
李青歌见状,便让醉儿先给大家各盛一碗汤,喝罢,再吃饭。
众人欣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纷纷将碗递给了醉儿。
醉儿倒是护主,先将李青画的碗盛满了。知道他不爱吃青菜,她偏给他夹了好几筷子青菜放到碗里,还威胁说青菜不吃光,鸡肉一片也没有。
李青画纠结地看着自己碗里的青菜、鸡肉,动着筷子,一根一根将青菜挑了出来,想偷偷给李青歌。话说,李青歌就爱吃青菜。
可是,青菜还没放到李青歌碗里,就听醉儿一声断喝:“好小子,竟然敢在姐姐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滑。哼,罚你少吃一片鸡肉。”说罢,醉儿很不客气地从李青画的碗里,夹出一片鸡肉丢进自己嘴里。
李青画哇哇大叫,忙将碗护在怀里,很是痛心疾首地表示不敢了。
李青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