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白夙又想到楚宁运来的那五千两黄金,假如楚宁是给她送来的一张帛书……不,饷票,她只需拿着饷票,便可以独自回到东莱取出五千两黄金。不用一路担心害怕遭贼抢,过关入城时也不用打点各种赏钱,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身携巨款,甚至连运送钱财才的人吃马嚼,都可以节省出许多来。
如此一盘算,白夙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新的赚钱法门,遂让侍从安排陈福等人住下,自己招来一众管事、执事以及商队首领,开始商议此事。
这一商议,便直接讨论到了暮色四合,简单的用过几口饭膳后,白夙便将青墨打发去休息,亲自研墨铺纸,准备给楚宁写回信。
然而,提笔半晌,思绪翻涌,心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落笔,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写道:
“宁卿如晤:
别后旬日,甚以为怀。今得书笺,反复读之,卿之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虽相距甚远,不得时时聚首,然卿之深情厚谊,卿之关怀备至,已抵左右,余感莫能言。”
写到这里,白夙又搁笔停下,将前段反复斟酌,唯恐自己词句不当,将满腹心思付诸笔端。
反复看完两遍,白夙决定重抄一遍,将容易引起误解的‘深情’两字去掉,接着笔调急转,围绕着‘饷票’展开了话题。
次日一早,便有白府侍从去寻了果蔬铺的掌柜,让伙计送来了几种时令蔬果,白夙挑挑捡捡,最终选了些又大又红的樱桃,以冰镇之,装入匣中,托陈福并着手书一同带回。
又过了三天,陈福赶回营地,楚宁终于体会到‘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感觉,来回不过短短七日,却似等了七年,当场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当众默看起来。
凤九卿瞧楚宁时而喜上眉梢,时而面沉如水,反复读得认真,便将那木匣拖到自己面前,打开一看,却被那一匣子满满当当,色泽深红颗粒饱满的樱桃惊住。
似樱桃这等不易储存的时令鲜果可是金贵之物,寻常富贵人家见都难得一见,而眼前这一匣子樱桃虽然不多,却明显是被挑了又挑,捡了又捡,凤九卿完全可以想像白夙将那果蔬铺子糟蹋的场面,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慨,被师妹惦念的人,着实让人艳羡。
正打着眼色支使梁家两姐妹去洗来吃,却被楚将军‘啪’的一声把手拍开,按住了盒盖。
“这是送给我的!”
凤九卿柳眉轻挑,说:“这是我师妹送的,自然有我一份。”
“呵呵,她可没在信里交待说要分你一份。”楚将军黑着脸强词夺理。
凤九卿鄙视道:“这还用交待?”
说着便向梁家两姐妹使了个眼色,屈指敲在楚宁手臂麻筋上,勾手间便将木盒抢了过去,麻利的倒了半盒用衣袂兜着,又给梁家两姐妹各自分了一分,随后甩给楚宁一个背影,施然离去。
楚宁顿时气结,这师姐妹俩人简直就是生来折磨她的。特别是那可恶的白师妹,连个回信也不能好好写,前面还亲亲热热的喊着宁卿,说什么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后面就画风突变,竟然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开钱庄。
哦去!
那就是一张饷票而已!怎么就能让你白大当家的脑洞大开,想到开钱庄去了?怎么就不能留点脑容量,好生想念一下本将军?
楚将军心里梗梗的,樱桃也无法弥补她受伤的内心。
但在吃完樱桃后,楚宁还是改变了主意,提笔给白夙写了封超厚的回信,参照前世的银行制度和业务,补充了一些白夙还没想到的地方。
在楚宁前世的那个世界,于北宋年间,就已经出现了专门替商人保管现钱的钱票铺户,只是当时将存储时开具的钱票称作‘交子’,后来逐渐发展,几度易名,才唤作银票。
卫民军的饷票设计,的确参照了银票,但楚宁当初还没这么大的野心和胆子,并且也没这么大的本钱,却没想到,白夙这一念之间,便把主意打到这行当来。
就目前为止,白夙已经提出异地存取、借贷、汇兑三大业务,楚宁则建议了‘储蓄’功能,并详细讲解了储蓄所带来的好处,之后又说到了银票,着重提醒了防伪与信誉的重要x_i,ng。
写完之后,晾干墨迹,楚宁回头读来才发现,自己竟生生将一封私信写成了商业计划书。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楚宁把心一横,提笔在末尾写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简直就是爆发啊!!!
第096章
凤九卿坐在营后的小山包上, 眺望着长安城的方向, 面无表情的吃着樱桃, 仿若与樱桃有甚苦仇大恨一般, 吃到最后的时候,素来端方的模样甚是狰狞。
吃完樱桃, 她又从袖袋掏出了一道手札,这道手札来自长安城, 已经被她反复看过不知多少遍, 但上面始终只有两个字——等我!
没有开头致词, 也没有结尾落款,只有一笔狂草两个字。
等我!
但她知道这道手札的来处, 或许, 这个人已经到了辽西,毕竟,长安到辽西的驰道素来通畅。
只是啊……只是, 我为什么要等你呢?
我能等你到什么时候呢?
我又能等到什么呢样的结局呢?
凤九卿努力的扬起一抹笑容,却笑荒芜而悲凉。
梁秋月过来唤她, 道是军议即将开始, 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