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言赶忙抬腿跟了上去,含笑嚷着:“方淮兄这话什么意思呐?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谁也没说这爱美之心有何不妥。你站住,有本事跟我说完再走!”
走到当头的房间门口,他下意识地侧头一瞧,那宫女正俯身铺床,腰肢盈盈不胜一握,素白莹润的脖颈露出一小节,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他又摸摸腰间的锦囊,记起皇帝在身后,只得作罢,抬腿走人。
夜里,昭阳伺候着皇帝用膳后,皇帝似乎有正事要忙,没与她说话,让她回了屋。倒是德安没一会儿找上门来,招招手,要她去给皇帝打水洗脸。
她有点懵:“不是说奴婢上来只用伺候皇上用膳吗?”
怎么,怎么还要洗脸?
德安睨她一眼,多好的机会呐,也不知道抓住了,跟皇帝多亲近亲近。眼下没有后宫娘娘随驾,她一人独大,哄得皇帝高兴了,指不定回宫封个美人才人的,那可多风光!
这丫头看着鬼机灵,怎么这当头了又傻得天真呐!
“你以为这二楼是这么好住的?我说你哪,皇上是好伺候的主子,你这才刚来主子跟前,殷殷勤勤把事做好了,贴心伺候着,将来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主子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就让你过去了。去吧,别那么多话,别忘了咱家教你的这些话,句句可都是金玉良言呐。”
昭阳忙不迭点头,听着德安的指点去小隔间里端着皇帝洗漱的铜盆去打水了。
德安在皇帝的门外传了一声:“主子,该洗漱了。”
皇帝“嗯”了一声,德安把门打开,示意昭阳进去。昭阳端着水盆走进皇帝屋子时,皇帝在看折子,眉心蹙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她有点紧张,轻手轻脚端着盆子放在一边的木架上,取下屏风上的帕子,浸湿水,拧干,恭恭敬敬捧到皇帝面前。
皇帝也没抬头,接过来抹了抹脸,又递给她。
昭阳伸手来接,皇帝的余光瞥见她绿裙子下摆,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德安或者小春子,抬头一看。
“是你?”
她有点尴尬,这话说得好像皇帝并不期望来的是她。
“是,是奴婢。”她舔着脸把帕子拿过来,走到木架前扔进水里,没忍住解释了句,“大总管怕您乏了,就让奴婢来伺候您洗脸。”
是德安要她来的,可不是她自己乐意来的。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而左耳上,她怎么还没发现自己的耳坠子少了一只?
一边的坠子晃晃悠悠,一边的耳垂空空荡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挺心烦的,自己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这点小小的瑕疵呢?
收回目光,皇帝忍了忍,最后还是憋不住,不耐烦地说了句:“你,你耳坠子掉了一只。都一下午了,你怎么还没发现?”
昭阳一怔,伸手摸摸耳垂,呀,果然掉了一只!
她见皇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有点臊,低头小声说:“奴婢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责罚什么呐,一天到晚除了这句没别的话了吗?皇帝也有些讪讪的,人家耳坠子掉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呐,他怎么就抓着这点子事过不去呢?
他有些心烦,挥挥手:“嗯,是你御前失仪,念在你初犯,朕不跟你计较。”
对,是她御前失仪,不是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见她端着盆子往外走,又鬼使神差冒出一句:“明天检查一下,耳坠子戴好了再出门!”
昭阳恭恭敬敬连连点头,出了门还在想:皇帝当真是个好主子,这点小事都心细如发,但她御前失仪他也不跟她计较,真好。
第14章 桃花运
船至嘉兴,渡头已有好些人候着了。
昭阳跟在德安身后,随着众人下了船。方淮与赵孟言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伴着皇帝一同踏上久违的陆地。
嘉兴刺史陈明坤率人上前行礼:“臣陈明坤恭迎皇上圣驾。”
左右朝方淮与赵孟言再作一揖:“见过侍郎大人,方统领。”
陈明坤已有四十开头,两鬓略见斑白,眼角隐生皱纹,眉心有几道深刻的纹路,想来是平日里忧国忧民惯了,时常蹙眉,才生出这么几道皱纹来。昭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一眼看上去就是清官的朝廷命官,和赵侍郎这种成天笑吟吟的富贵官就是不同。
皇帝笑道:“陈大人不必多礼,朕这回来江南是微服出巡,不必铺张,繁文缛节也一道免了罢。”
他的视线落在陈明坤身后那些人身上,陈明坤会意,立马侧身让开,一一介绍:“这是微臣的长子,陈怀贤;这是微臣长女与长女婿,陈怀珠,陆沂南;这是微臣次女,陈怀慧。”
昭阳下意识抬头望了赵孟言一眼,她记得挺清楚的,那日在船栏前这位侍郎大人提起陈家二姑娘,那可是眉开眼笑,一脸期盼。只可惜瞧不见正脸,只瞧见赵孟言的后脑勺,她又越过人群偷偷去看那位二姑娘。
传说中的嘉兴第一美人,果然生得模样极好。明眸皓齿,纤纤柳眉,朱唇红艳,眉目含情,她竖着飞仙髻,斜斜插着只赤金蝴蝶展翅簪子,那蝴蝶做工十分精细,在风里微微振翅,栩栩如生。
与她相比,其实陈怀珠这个陈家长女也很美,只可惜陈怀珠眉目间温顺有余,站在那里笑不露齿,神情拘谨,一看便是传统的贤妻良母。
皇帝夸道:“陈家一家子都是人中龙凤,陈大人有福气。怀贤,怀珠,怀慧,这些个名字也是好样的,陈大人对子女寄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