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硬地喂她,有些笨拙。
遇冬的心没来由一荡,赶紧坐起来,脸红红的,“我自己可以。”
他没坚持,递给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听到身后她问,“你饿吗?一起吃点。”
他闷闷地回答,“不饿。”然后深吸一口烟,好像这能吃饱一样。
又听见她问,“这菜是你做的吗?味道不错哦,很好吃。”
他仍是闷闷地回答,“不是。”
“哦……”遇冬讨了个没趣,默默吃着稀饭。她是真饿了,吃完一碗还想吃,看了好几眼封硝的背影,决定自力更生。
她费力地探过身去,由于手上还挂着点滴,行动不便,啪一声碗摔碎了。
封硝倏的扭过头来,将手上的烟头灭掉,顺手弹进烟灰缸里。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还要吃?”
“我饿。”遇冬仰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碗,摔了。”
封硝在心里骂了声“猪”,把保温桶拿过来放在她面前,“吃吧,全吃掉。”
遇冬皱起好看的鼻子,“咱俩一起吃,行吗?我吃不完这么多。”
封硝坐下,拿起勺子喂她。
她吃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在说“该你了”。
封硝迟疑了一瞬,瞧着她病怏怏的小模样,还是就着那把勺子吃了一口。一抬起头,又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泛着期盼的光,还咂巴着嘴等饭吃。
他又喂她一口,拿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
“封硝……”遇冬现在看这男人别提多顺眼,“你真的恨我?”
他手轻微一抖,眉头皱了起来,“那么多废话,一桶粥都堵不上你的嘴。”
遇冬伸手做了个拉链拉嘴的动作,表示不再说话,低头再吃一口他喂过来的粥。却是悠悠的,“那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你和于念念要结婚,难不成真像你爸说的那样,让我给你生孩子?”
封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
“……”遇冬幽怨地瞅一眼封硝,“你要是不这么说话,会很讨人喜欢。”
“还吃吗?不吃就倒出去喂狗了。”
“……”遇冬抚额,伸手抢过来,也不想跟人家搞什么“你一口我一口”的游戏了,更不想跟他进行思想沟通。跟这家伙沟通,基本上和跟牛沟通差不多。
她哗哗吃起来,吃得肚子涨鼓鼓,然后倒在床上生闷气。
护士卡着时间点进来,看输液瓶见底,便撤了遇冬手上的针。又叫了人进来打扫床边一地的碎碗渣,态度特别好,微笑服务。
封硝收拾好桌上那一堆食盒,淡淡命令,“下床,我们出去走走。”
“我不去,困。”遇冬闭着眼睛,自顾生着闷气。其实气的东西太多,她基本忘了是因为什么气。
就像那几个连环套设计,她本来应该暴跳如雷,应该以死铭志,应该摆出受害者的清高模样跟他一决生死。但最后,她不止没这样做,反而被他绑得更紧。
封硝不由分说扯过她的两条腿,蹲在床前替她穿鞋,“必须去,刚吃完消化一下。”
遇冬坐在床沿,封硝蹲在床前。
她第一次居高临下看着他,想摸一下他的短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夜色撩人,圆月当空,风也凉悠悠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医院草坪上。
封硝忽然想,如果遇冬不是遇冬,该多好。可惜,她是遇冬,是遇世绩的女儿。他应该拿她怎么办呢?
只是话又说回来,遇冬不是遇冬,他能这么关注她?也许她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他脸盲症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