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扶着一个老太太正跟她说话,应该是他们学校的一位老教授。
看见沈国栋停下来看着这群人。在他身后的秘书萧山机灵地小声跟他解释,“这是来开国庆茶话会的文化界人士,省委宣传部的孙处长过来主持的会议。”
孙处长就是响铃,别人不太知道,萧山可是清清楚楚,沈国栋跟她的关系很好。
沈国栋站在这不动,来参加茶话会的人很快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沈国栋敷衍几句。刚要去叫周晚晚,省书画家协会的会长也是美院的副院长张教授一挥手把周晚晚和她扶着的老太太叫了过来。
“沈主任,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学校的严教授,是油画大师,今年刚恢复工作。”所谓的恢复工作,这个时代大家都早已习以为常。就是平反,摘掉帽子。
“这位是周晚晚。别看小姑娘年纪小,这可是我们省画界新星,前段时间获全国美展创作金奖的就是她!过不了几年,我们这群老的退下去。就得全靠他们来挑大梁了!”
严教授伸手跟沈国栋握手寒暄,周晚晚一直站在两位老前辈身边,微笑着听他们交谈。像所有谦逊有礼的后辈一样不插一言。
沈国栋一边跟两位教授谈话,一边去看周晚晚。周晚晚对他轻轻眨了眨眼睛。摆明了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
因为有周晚晚在,沈国栋平时两句话就结束的谈话今天谈了十多分钟还没有要结束的趋势。
在他们那边会议室做会务的一个马干事看不过去了,以为沈国栋是被一群没有眼色的人缠住了脱不开身,很积极地过来给他解围。
“萧秘书,一会儿请你转告沈主任,唐记者在他的办公室等他一起吃饭,已经等了老半天了。”马干事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这些话,可是这个低的程度正好能保证在场的几个人都听见。
张教授和严教授都是专心搞创作,在人际上不太擅长的人,今天因为沈国栋难得的热情,才跟他多谈了一会儿,也正琢摸着怎么结束谈话呢,既然沈主任还有事,就马上告辞了。
沈国栋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周晚晚,他可没跟唐静筠约好一起吃什么饭!
他是打算试试他爷爷的办法,可是却没准备让周晚晚误会什么,实际上,他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用这个办法呢!怎么就先让她误会了?!
张教授和严教授跟沈国栋告别走了,周晚晚扶着严教授,冲沈国栋点点头,“沈主任,再见。”
沈国栋的心咯噔一下,翻腾得他整个人都慌了。
周晚晚从三岁起,从来都是叫他“沈哥哥”,没有任何一个别的称呼。这声“沈哥哥”像他们之间的一把钥匙,无论多难多苦的日子,她叫他一声,他就会觉得心里暖一点,再疼再冷都没有真正的绝望过。
如果以后他们之间连这个都没有了,那还剩下什么?这声客气而陌生的“沈主任”一下就把沈国栋全部的理智都叫走了,他冲着转身离开的三个人大喝了一声,“站住!”
声音大得整个走廊的人都吃惊地看向这里。好在文化界座谈会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走廊并没有几个人。
严教授的腿在红色革命时冰天雪地里跪铁板,伤得太重,现在非常不灵便,被沈国栋这一声大喝,吓得差点没摔着。
周晚晚本来力气就小,严教授一个趔趄把身体重心都放到她身上,两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沈国栋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周晚晚。
扶住了就再没松开,他拉着周晚晚的胳膊对严教授和张教授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今天中午我要带我妹妹去吃饭,就先把她带走了。”
萧山马上走过来扶住了严教授,“严教授,我送您和张教授回学校。”
“周晚晚是我妹妹,她不愿意被学校里的人知道和家里的关系,我们也觉得太过招摇对她的学业不利,也就一直没公开,并不是故意要隐瞒两位教授,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沈国栋向两位老教授微微低了一下头道歉。
严教授和张教授对视一眼。都非常惊讶。
严教授教过周晚晚半年,对她还是很了解的。这个文静寡言的小姑娘是真正能静得下心来画画的,长得那么漂亮,自己却不自知一样,从来不被外物所干扰,只一心沉浸在创作中。
严教授一直非常欣赏这个孩子,非常有才华。又能吃苦肯努力。创作的路是内耗非常大而又寂寞的。可是看周晚晚的状态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能在画画中找到乐趣的,像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
她也从她的资料中知道。她是普通农民家庭出身,这个学习的机会应该来之不易,所以对她的勤奋能吃苦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如果她是沈首长家的孩子。是沈国栋的妹妹,而且看沈国栋的态度。还是一个他特别在乎的妹妹。那这个孩子的低调、勤奋、吃苦就非常非常让他们惊讶了。
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才华天赋先不说,肯这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去的真是不多了。
知道了周晚晚的家世,如果不是那个全国美展绝对没有作弊和收买评委的可能。两位教授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家里给运作的了。
毕竟,她的家世背景太大了,给她弄个知名大奖打开知名度太容易了。身在艺术界多年。这种事他们见得也不少。
沈国栋可不管这两位老教授在想什么,打过招呼就拉着周晚晚往外走。手一直没松开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