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沐正丰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椅子旁边一堆碎木头,心中咯噔一声。
有这种功夫的人,在锦衣卫里头,肯定不是小角色。脸上的笑顿时更加‘真诚’谦卑了:“听说小的这粮行里头,有个狗眼看人低的蠢货怠慢了大人,是小人教导不力,小人给大人赔罪了,还望大人海量汪涵。”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严惩不殆。”
说着,看向跪在哪里磕头的刘得,冷声道:“刘得,你自己说,你这是第几次狗眼看人低了?之前我念着你家几代人,都是我刘家的忠仆,才饶恕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不知悔改,今次实在饶你不得!”
“来人啊!马上去给我请人牙子过来,再回去找夫人把这狗东西的身契拿来,把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老爷要把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发卖出去!”
刘得一听,连忙大声喊冤:“老爷,冤枉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真的不知道,他……是锦衣卫的大人啊老爷。”
沐正丰毫无起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本官今日若没有拿出锦衣卫的腰牌来,又或者,本官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们是不是就打算把本官打一顿,然后丢出去啊?”
刘得一惊,旋即又猛的磕起头来:“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小人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小人不敢的……小人只是一个下人,小人……”
有福撇撇嘴,故意打断刘得的话,说道:“下人才喜欢仗势欺人呢,反正到时候出了事,恶名都是主人家背。”
说着,啧啧两声,看着沐正丰,一脸‘天真’的问:“沐大叔,这是不是应该叫其心可诛啊?”
沐正丰嘴角缀起一丝笑意,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其心可诛。”
有福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没准刘少爷好端端的富家少爷不做,偏说自己是个什么和尚,就是因为有人背着刘家的主子,做了什么黑心事,害得刘家主子被人诅咒了呢。”
刘一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听了有福的话之后,再联想到之前……好像他家天宝那次忽然说要出家,正是刘得刚刚被派到铺子里头不久。
顿时对有福的话信了三分。
哪怕只有三分,刘一舟也不想再放过刘得。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准备对刘得小惩大诫一番,哪怕是要发卖他,也最是安装正常的流程将他卖出去,等事情平息了,还可以再把人买回来的话,那么听了有福的话之后,他就只想把刘得买去黑窑做苦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刘天宝在外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走进来,看着有福一脸无奈的说道:“小施……小姑娘,我看你的面相,明明是个菩萨心肠的、有大功德的良善之人,为什么却要说这种话呢?”
有福眨眨眼,看着刘天宝说道:“良善之人就应该别人对自己喊打喊杀的,自己还要说别人打得好么?”
刘天宝说道:“古有萨埵太子舍身饲虎,而今……不过是区区棍棒加身,倒也……没什么不可。”
有福朝着刘天宝翻了个白眼:“那多亏啊,要挨打您大少爷挨去,我可不挨。旁人以善心对我,我自然回报他们良善之心,旁人若以恶意对我……”有福说着顿了顿,看着刘天宝笑笑,说道:“我自然,要揭穿他的恶意。”
“要不然,为什么每次我阿爷和阿奶带我去寺庙的时候,一进门,最先看到的,就是怒目金刚呢。”
刘天宝……
这完全不是一码事吧?
顿了顿,刘天宝说道:“怒目金刚只是威慑,只是为了使人心生惧意,不堕魔道。”
“哦……好吧。”有福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看向沐正丰感叹:“沐大叔,这位刘少爷可真是菩萨心肠呢。”
“没事。”沐正丰嘴角缀起一丝冷意,慢条斯理的说道:“反正他们聚众威胁、勒索、袭击锦衣卫,人证物证俱在,只有王法惩办,他们自家办不办,倒也不重要。”
刘一舟一个激灵。
刘天宝不知锦衣卫,他可是知道的,当即大声道:“来人,把这些人堵上嘴,拖到后面去,打,狠狠的打!打到……打到锦衣卫的大人饶恕他们为止。”
外头的人刚刚应是,有福就撇嘴:“沐大叔,咱们还是走吧。他们自己私设刑堂,还要您来背锅,真是,没意思。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根子在这儿呢,咱们还是回去,把这件事情向千户所衙门报备了吧,别的,您可千万别沾。坏您名声。”
说着,率先站起来,作势就要走。
有福站起来了,沐正丰自然也站起来了,顾成仁和顾有书,当然也跟着站起来了。
刘一舟急了,慌乱的在前面作揖打躬的说道:“几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在下……在下……在下知道,今日是诸位受惊了,是我们刘氏粮行失礼在先,还请诸位千万给在下一个弥补的机会。不如这样,马上就中午了,就由在下做东,在聚仙楼设宴,给诸位压惊赔罪,还请诸位给在下这个机会。”
有福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