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等她抬起头来,却只是含羞带嗔的看了莫凌云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用比蚊子嗡嗡的声音还小声音说道:“你……瞎说什么呢?”
莫凌云正色。
想了想,先把脸上的罩子解下来,才看着有福,一脸认真的说:“我没有瞎说,不仅是在我心里,在所有关心你、爱护你的亲人心里,你也是无价之宝。”
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你本来就是无价之宝。”
“别说了……”有福心中甜蜜归甜蜜,却羞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能小声阻止他。
看有福确实羞得不行了,莫凌云也不再多说,只把罩子重新带上,又道:“好,我不说了。那你,接着说吧。”
“嗯。”有福点点头,先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又喂了两簸蚕,才开口继续说道:“一万担粮食,现在都能值几千两银子,若是真旱灾了,那还不得上万两?”
“甚至,能换来不少的良田!”
“您说是不是?”
莫凌云微微点头,没有告诉有福,如果真是出现旱灾,而官府又不得力的话,那些粮食很可能还会卖出更高的价格。现在能买一石粮食的钱,真到了那个时候,很可能只能买到一斗,甚至更少。价格何止涨个十倍。
当然,现在政治还算清明,皇上又励精图治,他们锦衣卫也不是吃白饭的,也不太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看莫凌云点了头,有福就道:“我听过一句话,叫什么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咱们这不止是断人钱财了吧?咱们这样好像应该是夺人钱财。”
“夺人钱财不是更犹如杀人父母吗……”
“林家还能不记恨咱们?”
顿了顿,又说:“莫大哥,说起来,您怎么忽然把粮食提高到一万担了呢?不是说了,让林家人吐出来个一两千、两三千担粮食来么?”
莫凌云说道:“林彦鸿一进门就捧了黄金百两在我面前,我不多敲诈一些,如何对得起他的殷勤?”顿了顿,又说:“更何况,他儿子用心何其险恶,区区两三千担粮食,如何消解得了我心头只恨?”
“而且,两三千担粮食能做什么?若真是出了旱灾,那些粮食,还不够老百姓塞牙缝的。”
想想也是,现在乐途县的老百姓可只有田里面能有庄稼收成,土里可全是桑树,若真有旱灾,或者别的什么事情,让老百姓的粮食减产,那一万担粮食,还还怎是不够塞牙缝的。
想着,有福不由得有些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不带着大家种那么多桑树,大家也就不用怕没粮食下锅了。”
“别说傻话。”莫凌云再一次忍下了揉有福的头的冲动,看着有福说道:“他们靠买蚕茧赚的钱,换成粮食,可比他们自己在地里头种强多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居安思危,有钱都不知道多买些粮食备着。
说着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也不用怕他林家。你们县的知县,是个识时务的,届时应该会竭力帮你和你们家的。民不与官斗。哪怕他是粮长,也只能算是民,有一县主官护着,他不会咬着你们不放的。”
“更何况,还有沐正丰在呢。”
有福这才明白,莫凌云会直接在大堂上点出来,要让那位县尊大人多留一任。
虽然依旧有些担心,可毕竟莫凌云也不能总把那位县尊大人一直压在乐途县知县的位置上啊。
久则生怨,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反咬一口呢?。
当然了,有福不知道的是,莫凌云还真可以把他一直压在知县的位置上,至少,在永安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他可以。
至于换了新皇帝……
他要压一个区区县令,也不难。
毕竟,他可不仅仅是锦衣卫指挥使,就算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以他另外一个身份……
而且,他也可以把这乐途县的县令换成他自己人。
莫凌云之所以不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一任三年,而且现在这位县尊大人的这一任的任期都还没满,这么长的时间,他难道还不能让一个区区乡绅的家业‘慢慢衰败’?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大度能容的人,尤其,林家人还惹到有福,她是他的逆鳞,他自然不会真的就这么算了。
所以,在莫凌云的心里,林家的命运早就已经注定,根本不用在意。
有福不知道莫凌云的想法,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莫凌云的安排。
只看看有福的眼神,莫凌云就知道有福心中的想法,却没有说破,只是和她说起自己陪着太孙一起,在西川的一些见闻来。没过一会儿,有福就把先前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看有福的眼神重新轻松起来,莫凌云顿时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