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能说你家如今也算是攀附上宁王府了,将来还有可能做皇亲国戚吗?
当然,杨夫子自己其实也知道,如果徐闲身份败露,那顾长庚他们多半也会受到牵连。可在杨夫子的心里,哪怕是这样的牵连,也是他们顾家人的荣耀。
不是有句话说。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嘛。
在杨夫子这老学究的脑子里,为了大齐帝位正统,为建宁皇帝的血脉去死,是所有人,包括大齐老百姓的福气。
加之先前他试探过宁王府二公子周世烨,周世烨隐晦的表示,徐闲的亲事主要还是以徐闲自己的意愿为主,所以,杨夫子才会直接开口恭喜顾长庚。
却没有想过,对顾长庚而言,这算不算是喜。
虽然顾长庚现在觉得,徐闲身份多半不凡,希望能够继续他和有福之间的亲事,可若是知道了徐闲的真实身份,那却不一定了。
毕竟,当初永安皇帝诛那位大儒十族的事情,顾长庚还是记得的。若非他父亲早逝,他们也会在被诛的第十族里头。
在顾长庚问出自己喜从而来之后,杨夫子有短暂的失语,不过,等他的视线落到徐闲身上的时候,他就心中一动,当即笑着说道:“徐公子的亲人已经找到,并且,他二叔也亲自来接人了,于徐公子而言,是喜事。平日里顾老弟将徐公子当成亲孙子一般的疼爱,自然也会替徐公子喜。所以,老夫觉得,此事于顾老弟也是一喜。”
“倒也是。”顾长庚点点头,引了杨夫子和周世烨去坐。
坐下之后,顾长庚和周世烨二人互相说了些诸如‘多谢照顾我家侄儿’‘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之类的客气话,周世烨正准备提出,现在就带着徐闲离去,有福就很忽然的朝着周世烨施礼,开口问:“请问尊驾是何人?您怎么就能肯定徐闲真是尊驾的侄儿?”
虽然有福并不愿意及笄之后嫁给徐闲,但是她毕竟和徐闲一起长大,情分还是有的,在感觉到周世烨对徐闲的态度有些奇怪,那些亲近之意仿佛只存在于表面之后,她就忍不住的想要质疑。
只不过,她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准不准。毕竟那人冲的是徐闲,而不是她。
所以,说出来的话,倒也还算温和。
但是,哪怕是这样温和的话,听在杨夫子的耳里,都觉得极其的‘大逆不道’。
是以,周世烨和顾长庚都还没有说话,杨夫子就‘勃然大怒’,斥责道:“大胆!你这小女子,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还不快快向宁……宁二公子赔罪,然后退下!”
“宁二公子?”有福疑惑的看向周世烨。
虽然她觉得徐闲多半也是不姓徐,但是,质疑一下也是好的。反正她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女子,‘没那么聪明、周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即便问:“您既然说自己是徐闲的叔父,为什么徐闲姓徐,您姓宁。”
周世烨先制止了又作势要开口斥责的杨夫子,然后才看向有福和颜悦色的说道:“徐闲并非姓徐,当然,本公子也并非姓宁。只是我和徐闲身份特殊,所以,不方便透露真姓名。”
说着,朝着顾长庚看去,嘴里道:“还请顾老丈见谅。”
顾长庚微微点头,刚准备说话,就看周世烨将目光又转向了有福,便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周世烨又看着有福微微点头,说道:“小姑娘,谨慎一些是对的,你能如此谨慎,只说明你对闲儿自有情分,这是好事。你且仔细想想,抛开血脉不说,以闲儿如今的身份,他有什么值得我们大费周章的来骗你们呢?”
“他既无长物,也无恒产,就算是卖了他,最多也不过得银一二十两。你想想,若非血脉相同,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到你们这里来接他?出门在外,本公子加上随从一天的花费,可都不止一二十两银子啊。”
说着顿了顿,招呼道:“来啊。”
很快,就有仆役装扮的人捧了一个托盘从外头进来,到了周世烨面前,一躬身。
周世烨将托盘上盖着的锦缎揭开,顿时就露出一托盘,排得整整齐齐的小银锭子。
周世烨指了指托盘,说道:“这里有纹银百两,都是上好的雪花银。”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匕首,将柄递给有福,说道:“你随便切开来看一看,看是不是真的银子。”
有福没有接银子,而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周世烨也不强求,收了匕首说道:“这纹银百两乃是本公子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给你们的谢礼。若非闲儿身上有着和我们相同的血脉,本公子不必如此吧?”
“所以,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有福微微皱眉,摇头说道:“可是,您还没有说,是怎么能确定,徐闲他就是你的侄儿的。”
周世烨哈哈一笑,说道:“不,本公子并不能确定。”
说话间,一指杨夫子,说道:“这是杨夫子他们,经过多方调查求证得出的,他们是徐闲父亲最亲近、最忠诚的下属。本公子信的是他们。”
说完看着有福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福心中当然有很多疑问,可是那话说出来,必然会打击到徐闲。刚才她质疑眼前这位‘宁’二公子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徐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起来非常紧张的样子。
因此,她也想明白了,徐闲这些天的情绪为什么会忽然那么好。
想来,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