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有映像在草地上晃动。
看画面,那应该是在一辆直升机上。
画面上的人,都画着作战迷彩妆,他们蹲坐在机舱内,手里都抱着一把枪。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出现在镜头里,接着,响起一道沉闷的男人声音:“这是咱们第一次境外作战,此次任务,凶多吉少…”说到这,男人语气略微一停顿,凶多吉少,代表着,或许回不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问:“出发前,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那人抬头看了眼镜头,此人施唯一认得,是百会穴作战小组里面的机枪手,似乎叫做…王健,代号灰熊?灰熊摸摸鼻子,憨厚地说:“活着回来,吃它十五只烤鸭!”
画面一转,蹲在黑蜘蛛麦吻歌的脸上,麦吻歌笑了笑,只道:“只求顺利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你呢?青龙。”
白子羽抱着他的枪,他深邃的眸看着镜头,嘴动蠕动了几下,才说:“如果能活着回来,我会劝我妈妈找个爱的人嫁了,别再我身上浪费时光了。”
队长挨个挨个地问完,最后,镜头落在角落里假寐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有世间极少见的漂亮五官,他微微合眸的样子,看着十分养眼。
“美人蛇,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始宇睁开眼睛,一对细长漂亮的眼睛里,盛装着夏夜里的蜿蜒银河。
他望着某处,随即眯了眯眸子,说道:“如果能活着回来,施唯一,我会继续喜欢你。”
…
施唯一怔怔看着这一幕,心情万般复杂。
原来,这些年,他真的没有放弃她。
那画面停住,随即,草坪另一处再度亮了起来。
施唯一跟着小跑,来到另一处,仰头望着草坪。
这一次,画面的背景是在一辆卡车里,杨烁依旧会问他们,有什么想交代的没。
每一次出任务,他们都当做最后一次来对待。战场无情,枪子不长眼,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是否能完好归来。
每一次,其他队员的回答都是千奇百怪的,只有始宇,永远都是那一句:
“施唯一,我喜欢你。”
镜头再移,施唯一追着画面,她看到,始宇站在雪山上,对着雪原临海说喜欢她;她看见,海港的边缘,始宇望着层层叠浪,说喜欢她;她看见,大漠戈壁,风在始宇身后滚起万丈黄沙,他在吼,他喜欢她…
无数声:施唯一,我喜欢你,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道声音全部出自同一个人,声色从最开始的略显青涩,慢慢蜕变,直到变得低缓、沉稳。
这几年来,施唯一三个字,几乎成了始宇的名牌。
施唯一追着映像狂奔,终于,在见到又一段映像后,她停下了脚步。
她伫立在无人的宽敞公路上,看着草坪映像上,浑身是血靠着大树坐着的男人。
本就复杂的一双眼里,目光忽而变得心疼起来。
镜头有些模糊,不像是相机拍摄的,应该是他们携带的夜视仪拍下来的画面。一般来说,这种画面是很难拿到的,施唯一不知道杨烁他们是用的什么方法,竟然拿到了这些画面。
始宇左腿受了伤,他头戴着一顶丛林奔尼帽,帽子下的一张脸上,布满了血痕。
那些血痕,多半都是敌人的。他是专业的狙击手,潜伏在森林里足足三天,饿了只能随意吃几口压缩干粮。饥饿加上失血过多,导致他脸色苍白,嘴皮都失去了血色。
白子羽用匕首割破他的裤子,看着他流血不止的大腿,说道:“撑住,救援就快来了!”
始宇没有力气说话,他疼得眉头都蹙成了一团。
杨烁见他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立马高声喝斥:“始宇,你给我撑住了,不许放弃!”
始宇悠悠睁开眼睛,有那么几秒钟,他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始宇!你给我听着!你必须活着,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若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你的爷爷交代!你听到没,你必须给我活着!”杨烁一把拽住始宇的领子,吼着始宇,声音几乎被撕裂了。
始宇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杨烁的话。
他忽然说了句:“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杨烁听清他的话,忙附和:“对!活着才有任何可能!”
始宇费力抬起右手,道:“给我…给我一把刀…”
白子羽面色一变,“做什么?”
“给…给老子把子弹…挖出来…”
白子羽面色缓和了些,他取下腿边的匕首递给始宇。始宇说:“你来。”
白子羽握着刀的手抖了抖,“我…我下不去手。”
杨烁夺过刀,他蹲下来,用火苗将刀烤红,这才颤抖着一双手,朝始宇流血的左腿靠去。这段映像是以杨烁的视角拍的,所以当他靠近始宇的时候,镜头里,满是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十分骇目。
当刀尖颤颤巍巍靠近始宇的左腿,杨烁忽然泄气了。
“妈的…我手抖得厉害。”
一只手忽然将刀夺了过去,那手,施唯一认得。
始宇深呼吸一口气,在白子羽跟杨烁震惊的目光下,一把将灼烫的刀尖,插进肉里面。
近距离看着刀尖在肉里搅动,施唯一竟已泪流满面。
“啊!”
子弹从肉里脱落,始宇痛呼一声,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往外滚。
始宇缓了口气,又说:“给我…针线…”
施唯一看着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