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谢夏荷的声音,汪历心中暗喜,带出一点笑容:“诗人是在惜春,在下却是实实在在的怜惜这春日的短暂,真想和这些花儿商量商量,让它们慢些开,也能多存留一些时候。”
谢夏荷听在耳中,心思却全都在汪历一张迷人的脸上,颇有些痴了的意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此举是非常失礼的,也是非常没有教养的。因此她笑了笑便挪开了目光,轻轻道:“公子真是一幅柔软心肠,奴观这遍地的公子哥,也没有哪个有公子这般的好心肠啊。”
汪历潇洒地捻开折扇,轻笑道:“姑娘过誉了,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叹息罢了,姑娘只当听个笑话便罢了。”
谢夏荷是真的觉得汪历此人是谦逊又温柔,一点都不浮夸,和她所见到的公子哥儿们都不一样,很快地就陷入了汪历精心编制的情网之中。
初见之后,这个短暂的邂逅在谢夏荷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痕迹,之后她又仿佛是命运安排的一般和汪历有了几次相遇,经过这几次相遇之后,谢夏荷坚信他们之间是有不可磨灭的缘分的,情意渐笃之下,两个人常常在月下吟诗,一同出去赏花,或者是游湖。
这些事未必都是有趣味的,但是有这样一个心爱的人在身边,无论是做什么都有了无与伦比的美妙滋味。
谢夏荷初尝恋爱滋味,食髓知味,一次之后便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和汪历相见,在府里的抑郁在见到汪历的时候就消失殆尽,只剩下全心全意的柔情蜜意,而且他们又是背着父母和汪历来往的,一种冲破禁忌的刺激更加让谢夏荷感到异常兴奋,越是在府中出不去的时候就越是想念汪历。
这个春天里,小心翼翼的大夫人终于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府上的势力格局就在大夫人诞下这个男婴的时候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有了变化,大夫人看待四夫人的态度越发的倨傲起来,四夫人有时候气不过,讽刺几句,给晋安候听见了,就成了四夫人嫉妒大夫人诞下男孩,被禁足了好几天。
四夫人在家里恨恨地咒骂大夫人,说她是老狐狸一只,给人下套做得是一点也不手生。
谢夏荷也明白,若是以后有人对这个男婴下了手,第一个受到怀疑的就是四夫人,因此四夫人不仅不能够对这个孩子出手,还得拼了命地保护他。对于这样的局面,四夫人当然是不忿的,但是却无可奈何。
谢夏荷在四夫人日复一日的怨念之中越加地不想在府上呆着了,但是频繁的外出显然引起了四夫人的注意,也旁敲侧击地提点了很多次,但是谢夏荷根本就不听四夫人的话,甚至还冷嘲热讽起来。
四夫人劝导了根本没有用,最过分的一次,谢夏荷根本就口不择言地道:“若不是你这么没本事,在府上这么多年还是个妾,我用得着受这种气吗?大夫人还是个没男孩的,你有哥哥在呢,居然还能被人压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不愿意受府上的乌烟瘴气,你竟然还要我忍?这究竟怪谁?究竟怪谁?”
四夫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没头没脑地拿起东西就往谢夏荷身上招呼:“滚!你给我滚!滚了就别回来了!”
谢夙卿每每回想这一段生活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拉得一手的好仇恨,无论是自己的姐姐还是母亲,都能闹翻脸,只要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没关系。
就在大夫人诞下男婴之后不久,刚刚过了百日宴,谢云婧终于和蔺阳候的大公子订了婚,于是便开始了漫长的准备婚礼的阶段。
西楚的民风一向如此,女子十六岁便可订婚,两年后便正式成婚。
实际上因为准备的事情很多,婚礼过程是非常繁琐的,有时候两年还未必能够准备完毕。
比如说一件上等的婚衣常常是要请京城中最好的老裁缝动手的,从裁剪开始,所有的织绣都是用最好的丝线织就的,一件嫁衣往往是极尽奢华的,出工差不多要一年半的时间。正因为这种对婚嫁异常认真的态度,让西楚人的婚姻都异常郑重和坚贞。
当然了,这也仅限于正妻和夫君之间了,一个府上的正妻往往是不容更换的,除非是正妻死去,或者是正妻做出太过分的事,才会更换一家主母。但是往往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就意味着这家人的家宅不宁,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
谢云婧和那位大公子订婚的时候的仪式也是非常盛大而郑重的,谢夙卿在旁边观礼,看着司仪拿着一根辟邪用的柳树枝沾上圣水,洒在二人身上,然后拿来象征着坚守誓言绝不抛弃的酒,两个人各自喝下,四目相对,便露出异样幸福的笑容。谢夙卿第一次对谢云婧产生这样的羡慕。
即便是谢云婧再怎么心机重会伪装,但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将拥有一段非常幸福的婚姻和爱情,不像谢夙卿,永远生活在夹缝之间,唯一一个爱爱过的男人还背叛了她。在谢云婧的未来,他们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度过一段非常幸福的日子。谢夙卿虽然没有活到更久远的时候,但是对谢云婧的婚姻生活从来都是很羡慕的。
订完婚的谢云婧很明白自己很快就不是这个宅邸的人了,因此对这些勾心斗角也淡了下来,不再刻意给谢夙卿下绊子了,谢夙卿得了个清净,也慢慢地开始准备着自己的将来了。
第三十七章 六夫人
但是出乎谢夙卿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