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不料太后关爱至此,近日积累的委屈涌上心头,止不住默然垂泪。
太后看着洁儿,语带悔恨道「好孙儿,是哀家糊涂,本意眷疼却反教妳受苦。早知今日,三年前哀家定把妳留在g中。太子妃,王妃好歹都是孙媳妇,总强过什幺中将军偏房妾室……玄平那孩子若有妳陪侍,不定早开枝散叶,不致x情乖僻。」
洁儿听太后提起玄平,口气仍是担忧带气,心头一揪急问「玄……三王爷,过得不好幺?」
提起玄平,太后失落语气更添鄙丧「他啊……对朝政漠不关心,妻妾成群却无子嗣。老往医务部进也就罢了,近来竟沉溺乐艺部…总之,自和妃死后,那孩子益发目中无人,圣上又摆明纵容,怎叫哀家舒心。」
太后见洁儿敛眉低头,若有所思,想是念及玄平,余情荡漾,心疼了吧。又忆起当年对两人的试探,不禁一叹「唉…造化弄人,洁儿,女子首重妇德,既已配许郎君,前缘往事就当一场梦,哀家重提,仅是图个心安。」
洁儿强打j神,心想玄平做的事或许不得太后欢心,但听来圣上是支持的。担忧释怀后,她朝太后嫣然一笑「洁儿明白,常言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还望娘娘珍重凤体。」
太后点头称许「说得是。对了…洁儿,出嫁定于几时?」
洁儿答「回太后,下月初十。」
太后推算着,惊喜道「尚有月余,不如留在g中好生休养,也陪陪哀家。」
檍洁有些错愕,不解太后盛情用意,却也只能伏地称谢,接着与太后一同午膳。
但檍洁没料到座上宾竟是众皇子。进食中她慢慢回想起,这每逢初一皇孙陪皇祖母用午膳的规矩,为此午膳还特别延至未时。
有檍洁在旁,用膳过程太后异常愉悦,皇孙们也争相回应儿时与檍洁的同窗趣事。开头太子一见檍洁,思及她验身未过才结不成夫妻,尴尬使他扭捏微愠。但最终不敌太后劝说,以茶代酒不情愿地一同举杯恭贺洁儿妹妹。
可惜檍洁心念之人始终没见着──那早已屏除这筵席之外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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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三皇子早用完午膳,正端坐王府书房。
胡管事悄悄近门移步至他身旁,递出折子轻声道「三爷,这是今日皇诏誊录。」
三爷没为此抬头,仍专心看着手上书卷,胡管事也不再出声,拿着折子静静候着。
玄平手指准备翻页前,下巴微微左移,缓缓出声「嗯……摆那,我等会看。」
「是,三爷」胡管事这才将折子恭敬摆于三爷伸手可及的边角上,退后两步「奴才告退。」
三爷瞄向皇诏誊录,迟疑一阵,出声叫住胡管事,同时放下手上书本「等等」
胡管事听闻赶紧上前,躬身「三爷有何吩咐?」
三爷取来折子,扫看内容,平静地问「茶她喝了吗?」
胡管事心想,三爷终归是按耐不住,这魏檍洁还真是奇特,能让一向不问世事的三爷如此牵挂,要是他看到圣上下诏将她许配给齐展丰为妾……「回三爷,喝了。您交待的,也如实说给那姑娘听。」
玄平双眼定在折上齐展丰加官进奉的文字,跟着顺读至赐婚片段,情绪仍似无波湖面般平静「她有何反应?」
胡管事想了想「微怔,后慎重点头。」
玄平阖上折子,接着起身转看侧墙轴画,淡淡出声「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胡管事带上门后,玄平伸手触m画上的栀子树,脸上泛起淡淡微笑,想像檍洁『微怔,后慎重点头。』的模样,三年前他见过那神情。
当时他问檍洁喜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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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怀里揣着临别赠礼,躲在圣贤殿外,等着檍洁自慎学堂出来。但见她身后跟着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又隐起身走避。
「洁儿,妳明日出g,这之前还想我们陪妳去哪玩?」下了早堂,皇子们围着洁儿问。
檍洁摇摇头「不了,我想去找太后说说话。」
太后?皇子们举旗投降,面面相觑后由老四发难「那……妳自行去吧,恕不相陪,我可不想又被她老人家留下来背书。」
檍洁c腰扬脸道「谁叫你们不用功,人家玄平都不怕背书。」
二皇子不服气,高声嚷回「玄平?妳哪次见太后问过他?」
檍洁搜索回忆,太后跟皇后好像连正眼都没瞧过玄平,怎会考他学问让他表现。她突然很想玄平,想知道他正做什幺,该不会又在啃书吧?
「反正洁儿要去见太后,不跟你们说了。」
檍洁朝太后寝g方向走去,趁无人注意时,偷偷弯到西,见无人守卫,悄悄推门溜进去。阖上门后,一阵纸霉味飘来,一排接一排高耸连顶的柜子,连四面墙都占满了书籍,阳光几乎透不进来。
檍洁心想缺乏日照,y暗潮湿,书本摆上一年半载绝对生虫,难怪要定期晒书。她吸了几口霉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快步朝最底那间有开窗的小书房走去。
见房门半开,檍洁得意地在心里想着「就知道你在这。」跟着蹑手蹑脚跨门槛,接近背对她端坐桌前,朝窗借日光同时翻看好几本书的玄平。
玄平听到脚步呼吸,和淡淡栀花香,出声唤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