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都笑眯眯地听着,可这一次却不想再这么做了——昏昏沉沉的两天里,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自己的大限怕是到了。
她不想把宝贵生命倒计时花在难过悲伤上,更愿意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等着第一丛迎春花开——如果她还能等到春天到来的话。
她抬眼望见姜岂言骤然变色的脸,一下子就后悔了,兄长从来都是紧张她的命胜过他自己,她这不加掩饰的话,肯定是伤到他了。
可是,她总是要死的啊,哥哥老是这个样子的话,叫她怎么放心?
纵使不忍,她还是打算借这个机会把一些话摊开来说,她把手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勉强挤出个笑意:“是这样的,虽然我活不了多久了,但哥哥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我过的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开心了,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去死……唯一让我担心的,就只有你了。”
姜岂言无声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让姜楚楚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就是这样……请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好好地离开啊……”
姜岂言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小姑娘家家别想这么多,你好好养身体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没等姜楚楚回话,他又出声:“今天是真的有急事,明天我再陪你出去走走。先这样吧,哥哥必须得走了。”
他说着就要出门,却被妹妹叫住了:“那个,哥哥……”
他停了下来:“嗯?还有事?”
“就是……”姜楚楚期期艾艾地道,“要是你没空的话,就让张医生带我出去走走嘛……你让你的人别拦他……”
姜岂言侧过脸,眉心一跳:“什么意思?那家伙来过了?”
姜楚楚捂着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人家就算想来也肯定被你那两个凶的要命的下属给吓回去了……”
姜岂言瞥着妹妹发红的耳根,心酸的同时也有些无奈,他苦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话一点都不错。”
他说完这话,姜楚楚直接把被子蒙到头上,姜岂言怜爱地望着这个大粽子,心里却在想,你会结婚生子,嫁给你想嫁的人……你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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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纠察队之后,他一招手,副队长赶忙迎了上来:“队长?”
他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盯着褪色的天花板,语气淡漠。
“把前些日子抓到的那两个人带过来。”
不多时,下属便把他要的两个人押了过来。
那一男一女一路都被推推搡搡,进了这个审问室之后,更是噤若寒蝉,尽管这间屋子宽敞明亮,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y-in霾。
那两人战战兢兢地望着当中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他一直闭阖着双目,直到他们在他面前站定之后,有个纠察队员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他才缓缓睁眼,冲着他们微微一笑。
他姿容俊美,笑起来尤其惊艳,但那两位阶下囚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们低垂着头,心惊胆战地盯着地砖上的纹路。
“你们这些人,一点礼数都没有吗?”姜岂言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不在焉地数落着下属们,“一位老人,一位孕妇,就让他们这样干站着?”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机灵的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一反常态,笑容可掬地邀请着:“二位请坐。”
那干瘦的老人鼓起勇气抬起头,刚与姜岂言含笑的眼神相触,却又立刻垂了眼睑,艰难地推辞道:“不、不用了……”
“果然,”姜岂言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不知礼数的家伙,还是怠慢了我的贵客。”
他的下属们如履薄冰,没有一个人敢接茬,至于老人和孕妇,不由得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他当初随便找了个偷东西的借口就把他们抓了进来,一关就是一星期,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姜岂言笑容满面地解释道:“是这样的,这群家伙都没念过几年书,粗鲁的很,要是得罪两位的话,我替他们道歉。”
老人与孕妇对视一眼,后者挺着肚子瑟瑟发抖,老人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开口:“没有的事……”
“那就是嫌我纠察队的椅子不够干净?”他笑吟吟地反问道,那老人浑身一僵,语无伦次起来:“不、不是……”
“你,”姜岂言懒洋洋地指着刚刚搬椅子的那个人,“脱下衣服,把椅子擦一遍。”
被他点了名的人一刻也未迟疑,立马脱下了外套,将两张椅子分别擦了一遍,而后殷勤地对那一老一少笑道:“擦干净了,可以坐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再借他俩十个胆子也不敢再说不了,客气气的几个来回,反而惊的他们腿发软,也几乎站不住了。
好不容易把屁股安顿好,又见那位纠察队长笑微微地打量,或者说是审视着他们,两位阶下囚又是一阵心惊r_ou_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姜岂言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位年轻孕妇的突出的腹部上,她还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大概是长期营养不良,又担惊受怕的,她非常的瘦,因此,显得肚子格外的大。
她见对方盯着她的孕肚看个不停,不由自主地护住了腹部,姜岂言见状莞尔:“说起来,夫人的孩子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马上七个月了。”孕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自己的情况,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