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写题,粉笔一划一划落在黑板上,他背着身说,“都开始在纸上算了没有?我等下找个人上来做做看。”
下面瞬时一片找纸找笔声。
“想想我上节课的内容,再想想期中考卷的最后一条大题的解法……”数学老师转过身。
下面所有的脑袋早就低下去了。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
紧张之际,只听到台上淡淡一声,“好,就你了啊……何滨……”
几十个脑袋齐齐转头。
后门边,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从胳膊里抬起一点脸,一簇刘海翘着,完全没搞清发生了什么。
慢慢直起背,何滨捋了下头发,看不少双眼睛还在看自己,就又装模作样地理了下右上角的书,握起一支笔。
一片哄笑声。
数学老师的声音从笑声中传来,“造型摆好了没有?是不是要我帮你拍个照?”
隔壁小组的男生这才提醒,“上黑板做题……”
何滨:“……”
人影痞痞地从课桌旁走过,孙心妍停下笔,明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站定在黑板前,人比旁边的数学老师高出大半个头。手抄口袋里,他动作迟缓地拿起一个很小的粉笔头。
“够写吗?造型摆得这么好,就不能挑支长点的笔?”数学老师在一旁道。
何滨斜眼看看他。他也看看何滨,“看什么?”
下面又笑了。孙心妍也跟着笑。
趁着大家解题的时候,数学老师道:“你们在进入江高的时候都是最好的学生,当然,也不乏有一些走了狗屎运,稀里糊涂混进来了。但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都坐在一个教室里。
你们交了学费在这上学,三年以后,我们作为老师,要给你们父母交代。而你们作为学生,也要给学校一个交代、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要成天跟我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最后自己都给不了自己交代。”
学生们认真解题中,也不知道数学老师到底说了啥,只听到交代来交代去的。
就像这函数题一样,绕来绕去。
半张草稿纸下去,孙心妍完全没摸到头绪,前面有两个人好像已经解好了,悠闲地转着笔。
讲台上的背影一动不动。过了会儿何滨放下粉笔头,蹭蹭拇指肚上的粉笔灰。
黑板上一个字都没有。
数学老师侧过脸看看他,眼睛在镜片后微微眯起,又看下面学生,“看来我们何滨同学遇到了点困难……我来找个人帮帮他。”
几个解出答案的学生看着黑板,蠢蠢欲动。
微笑的目光在下面轻轻扫了一道弧。
“孙心妍……你来帮帮新同学。”
孙心妍:“……”
于是这节数学课下,学生们去吃饭的路上津津乐道着刚刚的一幕:解不出题的帅男靓女双双站在黑板前,将背后的函数题衬得黯然无色。
这数学老师是故意的吧。
……
中午,陈彦其跟何滨一起去校外吃饭,途中碰到几个一起打过球的男生,几人一道去了。
“小跳蛙”里人满为患,基本都是江高学生,到处是叽叽喳喳声。
几个包厢被抽烟的高年级男生占了,烟雾缭绕。
何跟陈进去转了一圈,看到认识的直接凑了一桌。空调打得高,何滨刚脱掉外套,面前飞过来一支香烟。发烟的男生皮肤黑黑的,他不认识。
男生笑笑,“你何滨吧,我沈凯,星期三一起打的球。”
“奥。”何滨把烟拿起来,扯了下嘴角。
陈彦其自己点起烟,给何滨点火,他摆摆手,烟在指间转着玩。
过了会儿,桌上另外两个人忽然开始拱沈凯。陈彦其不知道什么情况,打听了下,朝包厢外看过去,又凑何滨耳边耳语几句,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何滨目光顺过去,才发现外头靠墙有个熟悉人影。
孙心妍坐在墙边小桌子旁,额角有些碎发,大衣扣子解开了,露出里面的嫩黄色毛衣。对面的人被门挡住,何滨歪了点头,发现是班上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女生。
“红旗,你艺术节吹萨克斯?”一个高二的抽着烟问。
陈彦其笑了下,“安,干什么,这两天老子肺都要吹炸了。”
沈凯说:“就是啊,搞什么吊艺术节,本来星期六早上还要和一中比赛。”
另一个道:“行了行了,给你看美女不好?”
说到美女,几个人又心领神会地朝门外看看,嘻嘻哈哈笑起来。
饭吃到一半,孙心妍和李笛正在聊明星,几个男生从里面包厢出来,懒洋洋地从旁边走过。丑字男明显低头看了她一眼,跟在他后头两个男生不正经地说,“丫头……慢慢吃……”
几个男生都笑了。
孙心妍脸红了。
李笛回头看看:“真是无聊……”再转过头,何滨和陈彦其也从那个包厢里出来了,两个人边走边穿衣服,有说有笑地。
从她们身边经过,陈彦其歪着嘴角朝孙心妍笑了一下,何滨理理身上的外套,径自往外走。
李笛嘟囔:“他们怎么也跟沈凯混一块了?”
第二天是周六,江高艺术节开幕。
十七班在艺术节合唱曲目是英文版《友谊地久天长》。艺术节开幕前一周,李爱珍跟心理课、体育课的老师做协调,一星期内集中排练了三四次。
李爱珍想让大家统一穿校服,学生们不乐意,最后她尊重大家意见,拿班费在外面租演出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