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道,“阿珣如今命在旦夕,我岂能弃他不顾?说不定办了这喜事,还能冲冲这康王府的晦气,让阿珣早些好起来。”
这父女俩毫不避嫌的对话听得季瑶是心口狂震不止,她想着等白鹿醒了,该好好问问他与谢家婚约的事,可现在人谢家打算趁着白鹿昏迷直接敲下这桩婚事,未免也太草率了!
倘若如了谢玥的愿,刘珣醒后必然十分感动她这番行为,哪里还会去想什么和离的事?保不准人家两情相悦,早已互许终身,哪有她开口的份?
季瑶的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放弃了,与谢景先一道听了那谢玥哭了半柱香的时辰。
“好了,玥儿,爹年纪大了,拗不过你,就随你去吧。”谢景先开口妥协并不在季瑶的意外之外,但她听着这话到底还是有些失意,上前一步道,“大人,世子并非无救,季瑶有法子可一试。”
“你愿意救世子?”谢景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神情宛若季瑶当日出棺,市集百姓的神情,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
谢玥从咸阳回到金陵不久,自然未曾听说过季瑶的大名,这番看了父亲奇怪的表情,也忍不住提防地问道:“常姐姐,你那药方是从何处得来的?可莫要被什么神棍给骗了。”
“眼下世子已经这般模样,我若是有心害他又能将他怎么样?”季瑶好笑地看了这对父女一眼,继续道,“世子受伤乃因我而起,我平素不爱欠人情,更不用说这样大的恩情了,一命换一命,他救过我那我便还了他,从此两不相欠。”
谢景先听了这话才释了些疑惑,确实是常季瑶的行事作风,欠不得别人恩情,也容不下半点仇恨。
如此感情用事的人,将来必定死在自己的小聪明上,这念头从起初到现在,谢景先是越发的坚定了。
“原来常姐姐是来还恩情的,我还以为……”谢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带着一脸的泪水笑道,“是我多想了,那阿珣的生死就交到姐姐手里了。”
“好,我必然会全力一试,只不过这三日内,除了我你们谁也不准见世子,倘若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我决然不会负任何责任!”季瑶目光一紧,牢牢地盯着谢玥的脸,谢玥吃了一惊,忙道,“常姐姐放心,玥儿绝不踏入这院子半步!”
顿了一顿,谢玥忽然抬头补了一句道:“那么三日后,不管常姐姐救不救得了阿珣,玥儿都是要嫁入康王府的。”
☆、第四十章饮血换命
日光从梨花木的轩窗打进来,透过那金丝环绕的青色帷幔再落到地砖上,远远看去,像是撒了满天星光。【零↑九△小↓說△網】
这样明媚的景象却与床榻上那张苍白的脸相冲,显得极其突兀,季瑶走近床榻,本想替他掖掖床被,却发现早有人将他裹得严实,连个脖颈子都未露出。
一股淡淡的檀香随风扑到她脸上,季瑶轻咳了一声,禁不住起身将桌上的檀香灭了,将将要转身时,余光在一叠有些褶皱的宣纸上顿了一顿。
她仔细一看才发觉,墨干的砚台上还搁着一只毛笔,想来该是刘珣出事前的闲情雅致所致,隐约探得最底下的宣纸透着些颜色,一时好奇,季瑶便将那张宣纸抽了出来。
只见是一副冬日雪梅景,梅花灼灼飞舞在半空,而一览无余的白雪之中竟然有两三对脚印,分明是鹿印,季瑶心头不由一紧,捏着宣纸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回。
“常大小姐,药熬好了。”朱三剑的声音忽然从门外透进来,季瑶忙放下手中的宣纸,开门从他手中小心地接过药罐。
热气氤氲直往手上扑,季瑶急急回身,忽略朱三剑担忧的目光吩咐道:“你替我将门关好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季瑶放下烫手的药罐,捂了捂耳朵,仍有些不大放心,又走到门前,扣上了门闩,才屏着一口气从腰间摸出匕首来。
眼前这只鹧鸪斑建盏比平日里吃饭用的碗要小上一些,但攒这么一盏血也并非是什么不痛不痒的事,更何况每隔三个时辰呢?
锋利的刀身划过拇指,殷红的血一下就从指尖滴到建盏上,季瑶咬牙拼命挤血,却发现指尖的血却是怎么也出不来了。
她看着建盏中可怜巴巴的一点血,索性一闭眼,往胳膊上划去,血水如注,未多时便得了一大盏血,季瑶欣喜地起身去取止血药草,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打翻了建盏。
惊魂未定之下,她顾不得止血,匆匆端过放凉的汤药直往刘珣嘴中灌去,又极为小心地处理好伤口,便悄然退出房门去了火房。
“白胡子爷爷,再给我炒一碟猪肝吧。”季瑶说着又为自己舀了一碗鸡血蛋花汤。
那边正收拾灶台的白胡子一怔,回过身看了一眼木桌上已扫荡光的猪肝、红豆枣羹,忍不住笑着擦手道:“常大小姐喜欢吃,那老奴便多做一些是了。”
“多谢白胡子爷爷。”
不一会,一大盘冒着香气端到了季瑶面前,季瑶腹中翻腾,强忍住喉口泛上来的恶心,夹起猪肝拼命往嘴里塞去。
这补血餐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又花了季瑶一个多时辰消化吸收,稍作休息,她再次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推开了朱门。
手臂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一动就疼地紧,季瑶到底是没忍心折腾旧伤,只得重新划出一道血口子,攒了一建盏的血。
好不容易喂刘珣喝下,季瑶却连收拾药罐的力气都没有,扑在床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