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隔着她身上的多利亚式希顿亚麻质布料,碰了碰她的小腹,“还有孩子。”
“你大可以放心地唱歌跳舞,满街乱窜,漫山撒泼,每天赖床到中午。”列奥尼特柔声说,“有我在呢。”
那段时间,列奥尼特极为忙碌。
而尤妮丝也从侍女们口中得知,因为希洛人带来的流行病,斯巴达城人心惶惶,且因两位将领皆死于此病,军队之中动荡不小,列奥尼特忙着安抚军士,鼓动士气,调查那个带病逃亡的希洛人。
而那个含泪斩下父母头颅的少年参了军,每日跟随列奥尼特奔波与斯巴达的大街小巷,想要找出那个希洛人,为父母报仇。
有次他跟着列奥尼特来到了尤妮丝的寝宫,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入,尤妮丝是站在窗户前看到他的,他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比阿罗看着还要小一些,相貌非常俊朗,只是小小年纪就一身的忧郁气质,跟其他严肃英武,眉眼间全是戾气的斯巴达战士并不太像。
他站在门口的葡萄架下,身体板正,仿佛是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塑。
列奥尼特为她剥好了一盘葡萄,看见她正有些好奇地看向窗外,问道:“你在看马库斯?”
“马库斯?”尤妮丝回过头看了列奥尼特一眼。
“是的,他叫马库斯,才刚满十五岁。”列奥尼特慢声说道,“他父母就他一个儿子,他小时候就因为不想参军天天被他父亲绑在凳子上一顿打,但从来都没有松过口。他父母前段时间过世之后,他主动要求参军,协助我调查最近斯巴达城流行的怪病。”
尤妮丝听了列奥尼特所说,点了点头:“才十五岁啊……”
“十五岁的斯巴达男人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列奥尼特说。
“十五岁的阿罗却还在跟自己的姐姐闹脾气。”尤妮丝笑了笑。
成婚一年来,列奥尼特没少听见尤妮丝提到这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知道这个叫阿罗的少年因为不愿意姐姐远嫁,而单方面跟姐姐闹起了脾气,每隔一段时间,就从科林斯寄过来一封带着诅咒的信件,而尤妮丝却并不在意,每次都是开开心心地写回信,仔仔细细地描述着自己在斯巴达的生活。
列奥尼特听见尤妮丝又提起了阿罗,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之前你似乎说到你的父亲要给他安排一门婚事?”
尤妮丝靠在了窗框边,无奈地笑了笑:“他还犟着不答应呢,这次父亲的来信就说了这件事,让我写信劝劝他,不过阿罗固执得很,我不一定劝得动。”
她踮着脚尖慢悠悠走到列奥尼特身边,往列奥尼特怀里摔去,列奥尼特立马伸手稳稳地抱住她,刚虎着脸,尤妮丝就知道他肯定又要说教自己了,连忙笑嘻嘻地说:“父亲来信说,他差人找到了我小时候的衣服,给我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妹妹穿上了,他觉得好像看到了我小时候,就特别想我。列奥尼特,你说,要不要你回头也差人把你小时候的衣服也找出来,给我们以后的孩子穿?”
列奥尼特蹙了蹙眉,成功被她带跑话题:“如果是个女孩儿呢?”
“那我现在就学做衣服。”尤妮丝笑得眼睛弯弯的,“我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她成为第二个会在斯巴达王宫里跳舞的姑娘,然后你就有眼福了,每天就坐在你的位置上,看着你的大姑娘和小姑娘给你跳舞,你说你是不是斯巴达最幸福的男人?”
列奥尼特被她的笑容感染似的,微微翘了翘嘴唇:“是。”
当夜,列奥尼特又带着军队在城内巡夜,尤妮丝趴在窗台上,数了一会儿星星,又看向山下的城池,她试图在城中萤萤点点的灯光中找到夜巡队伍的烛火,看了一会儿只能作罢,她将手上做了一半的婴儿衣服扔到一边,然后坐到了桌前,打算写一封寄给阿罗的信。
她在父亲的来信中知道了那个要与阿罗订婚的姑娘名叫苏尔庇西亚,与阿罗同岁,相貌美丽且性格温柔大方,很得阿罗生母西莉亚的喜欢。只不过阿罗本人对于结婚并没有什么兴趣,与苏尔庇西亚碰面的时候态度也非常冷淡,在前不久,她父亲找阿罗谈了一次,阿罗非常明确地拒绝了父亲的提议。
父亲说阿罗自从尤妮丝远嫁之后性格就变了许多,从前虽说不上多开朗,但至少待人还算温和,而现在的他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每天要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做,要么埋着头写信,写完一封烧一封。父亲和西莉亚对他的状态不可谓不担忧,想他应该是因为自己的姐姐被抢走了,觉得寂寞,只想着有了个妻子,他应该会变得好一些,只是他性格中固执的这部分,却一点也没变。
“阿罗从小就跟着你,最亲近你,我想,你的话,他应该听得进去。”
尤妮丝看着父亲信件的末尾,苦笑了一声,阿罗从小就亲近她不假,但是在自己出嫁前夜之后,那种亲密无间的姐弟感情像是忽然被渗入了某种东西而变得奇怪了起来,估计阿罗不仅听不进去她的话,反而还会因此愤怒。
想到出嫁时回过头看到的阿罗那个眼神,她就觉得有些头疼。
少年人的恨意那么单纯,单纯得光从眼睛里就已经能窥见全部。
她一手撑着下巴,咬着嘴唇,思考着给阿罗的信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才合适。
窗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想着应该是侍女送了晚上的水果来,正准备站起身来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