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凤瑶一动不动,心境格外平静,目光偶尔会落到他那张俊雅风华的面上,眼见他脸颊仍是有些尖峭,忍不住道:“日后你也得多吃些东西,好歹也是男儿,总不能比我还轻了过去。”
颜墨白勾唇笑笑,略微随意的点了头。
马车一路往前,颠簸摇曳。
颜墨白担忧凤瑶身子,依旧是每行一个时辰,便会停下来休息一番再继续往前。
路途上,一派平静,一行人走走停停,最后在半月之后,终是抵达了大旭京都。
尉迟雪蛮终究没在路途上出现,终究没与花谨再见。
花谨一日比一日消沉,行车半月,他竟瘦成了皮包骨头。
凤瑶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吃的东西竟也抑制不住的越来越多,颜墨白近些日子不知是食欲大好还是一直将凤瑶让他多吃些的话记在心里,一路上也是能吃则吃,是以,抵达京都之际,花谨成皮包骨头,他则长了些肉,终是不如前些日子那般瘦削了。
老瑞侯一家早就得了凤瑶差人提前送去的消息,今日一直都在京都城外等候,眼见凤瑶车马而来,老瑞侯一家顿时往前迎接。颜墨白差人停了马车,则是这时,老瑞侯一家已在车外跪下,“老臣,拜见长公主,拜见摄政王。”
颜墨白顺势将车帘子撩开,“侯爷多礼了,快快请起。”
老瑞侯满目辛酸厚重的点点头,随即被身旁亲眷扶着站起身来,只是目光仅朝颜墨白扫了一眼,随即便落定在了后一辆马车上。
凤瑶掀着车帘子朝外扫了扫,眼见花谨的马车没什么动静,又见老瑞侯面色越发的期盼而又担忧,她心生叹息,朝老瑞侯宽慰道:“舟车劳顿,花谨该是在车里睡着了。”说着,当即差人去将花谨唤出车来。
有兵卫即刻领兵,顿时站定在花谨马车外呼唤。
却是连呼了五六声后,才终于将花谨的那道马车帘子呼开,花谨正用手极缓极慢的撩开了马车帘子,目光朝外一落,待瞧见老瑞侯时,恍惚呆滞的双眼顿时变得清明。
“谨儿……”
老瑞侯惊了一下,对花谨如今这瘦骨嶙峋的模样不可置信,脱口的嗓音也抑制不住的变得颤抖。
花谨无奈的笑,沉默片刻,才努力将起伏的心稍稍压下,仅朝老瑞侯道:“儿子在外游历数月,不曾回来探望爹爹一眼,儿子不孝,望爹爹责罚。”
老瑞侯顿时红了眼,哪里舍得责罚,嘶哑的怒道:“你这混账东西竟还知晓回来!我以为你将我们这些老骨头忘了!”
花谨蓦地泪眼,急忙将目光从老瑞侯面上挪开,“身为爹的骨肉,怎能将爹忘了。儿子不孝,的确未能好生孝敬爹,出门在外,竟还让爹担心。从今以后,无论如何,儿子都不会再让爹操心了。”
他这话说得极是动容,老瑞侯哪里听过花谨说这些话。遥想曾经的儿子,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玩世不恭,对他这爹也无半分的恭敬,如今倒好,出去转了一圈,久久归来,不仅整个人都快瘦成了一张皮,连带性子,都已是彻底变了。
他的儿子啊,竟然,会说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操心了。
老瑞侯听得动容,眼睛越发的红了,忍不住抬手朝花谨招了招,“谨儿,过来。爹往日对你也太过严厉,一直都在凶你,不曾真正与你坐下来好生交谈,也是爹爹的错。如今你终于归来了,爹爹也不会再责你,便是你当真犯错,爹也会好生与你谈论,不会再吼你,打你。”
花谨低低的垂头,浑身抑制不住有些颤,待得沉默半晌后,他才强行按捺心绪,缓道:“儿子腿脚不方便,就先不下车来了。爹爹上车来吧,我们一道回侯府去。”
老瑞侯以为花谨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在车中坐得太久致使双腿发麻,是以并未多想,仅是哽咽点头,随即便缓步上前,登上了花谨的马车。
其余在场的侯府家眷也纷纷回得来时的马车坐定。
而后,一行人再度开始缓缓往前。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神色幽远发凉。
颜墨白抬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温声问:“在想什么?”
凤瑶稍稍回神过来,目光朝颜墨白一落,“我只是在想,花谨虽是双腿废了,但好歹还活着,便是老瑞侯知晓花谨双腿已断,虽会伤心,但也会心生宽慰。毕竟,老天待他终究不薄,至少,给他的儿子留了条性命的,且瑞侯府也是望门高族,不求花谨在外挣得银子,只要花谨留着性命,老瑞侯也能养他一辈子。如此,父子相伴,随时都能看见,也算是心安。”
颜墨白神色微动,嗓音稍稍抵了半许,“可是想起父皇与母后来了?”
凤瑶点点头,略是无奈的朝颜墨白笑笑,“当时大旭与大盛一战,便是司徒夙伤了我父兄,便是使得我父兄残了,但只要将他们的性命留着,也是极好极好,这样,我母妃就不会抑郁而终了。”
颜墨白缓缓伸手将她拥入在怀,待得半晌后,才低声道:“凤瑶,往日之事,已是过去了,以后,你再不会有任何忧虑,你只需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享受如今的一切。”
凤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即咧嘴而笑,“我方才只是瞧见老瑞侯与花谨那般相见的场面,心头便稍稍有些感慨而已。”
颜墨白仅是越发将她拥紧,没再言话。
马车一路往前,颠簸摇曳,不久之后,马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