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直白的否决,但语气却极是温和得当,并无半许锋芒。
凤瑶猝不及防一怔,眼角微挑,唇瓣一启,只道:“依照你之意,该如何?难不成,明知大英会举重兵来唯独,也只得强攻不成?”
这话一出,他并未立即言话,待得二人稍稍缄默片刻,他才懒散幽远的回话道:“除了强攻,别无它法。大英历来自视清高,便是重兵而来,定也不若我们兵力多,只要防着大英用蛊,亦或是我们比他们先用蛊,如此一来,自也容易对付。再者,待得大军入得大英边境后,你我,便不能随军而行。”
他似是对攻打大英之法早已深思熟虑,此番言道起来,嗓音也是极为的淡定从容,并无半点的游移不定。
凤瑶面色越发陈杂,“我们若不随军,谁来督军?”十来万大军正入大英边境,颜墨白竟有意不亲自督军,如此之举,着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她问得极为直白,待得嗓音落下后,目光仍是极为认真的落在他面上。
则是片刻,颜墨白勾唇而笑,那双温润漆黑的瞳孔径直迎上凤瑶的眼,缓道:“大周之中,自然有大周副将督军。那极为副将,皆跟随我多年,乃我亲手培植,行军作战皆是干脆干练,有我之冷狠,就论这些,他们几人督军,我全然放心。再者,你我入得大英边境后,还有其余要事要办,若留在大军中随大军一道扫荡前行,幼帝那里,许是等不及。”
凤瑶瞳色骤然一紧。
颜墨白握紧了她的手,继续道:“是以,待入得大英后,你我需先行乔装直奔大英国都,先寻得幼帝解药,再论其余之事。”
这话入耳,似也如一道道暖气一般,呼啸着便陡然入了心房。
至始至终,颜墨白都还记着幼帝的蛊毒解药,说来,她自然是心生宽慰的。想来这世上,也怕只有这颜墨白,能将她的所有心思都了解得如此透彻,忧她所忧,解她所难。
不得不说,此生能与他如此,受他照拂,终还是可让她姑苏凤瑶卸下满身的重担,稍稍在他的羽翼下适当歇气的。
“颜墨白。”
她静静的望他,许久后,才稍稍按捺心神,平和缓慢的朝他唤。
他微微如风的笑着,整个人朗润儒雅,风华尽显,只是那双肩料峭的骨头却是大肆顶着衣袍,略微明显,让人有些心疼。
“多谢。”所有的心思起伏着,本也有诸多的话想与他说出口,然而到头来,鬼使神差的,竟是仅说了这二字。
他面上的笑容蓦地减了几许,叹息一声,越发握紧她的手,平缓宽慰,“你我夫妻同心,不必言谢。你在我身边若恣意而笑,便是我最是所喜。”
凤瑶强行按捺心神,极是郑重认真的朝他点头。
他面上的笑容这才再度恢复几许,目光也稍稍从她面上挪开,不再言话。
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而那些铠甲精卫,仍在大肆练功。
许久许久,待得凤瑶双腿都站得稍稍僵硬时,今早的练兵,才彻底结束。
颜墨白牵着她,缓缓踏下木台子,而后,在精卫们整齐划一的恭呼声里,逐渐走远。
待回得主帐不久,刚用过午膳,伏鬼便在外回禀,说是那跪在营地外的柳襄风寒入体,晕倒了。
这话刚一落下,颜墨白便漫不经心的笑,“本以为那小子会撑到今日黄昏才晕,不料这会儿便晕了。”
这话不曾掩饰的卷着讥诮之意,说完,便朝伏鬼吩咐道:“且差人将那小子抬回他的帐子去,让军医先行看看。若那小子醒了,便告知那小子,晚些时候,朕与皇后会过去探望他。”
整个过程,凤瑶并未插话,神情淡漠沉寂,并未波澜。
待得伏鬼应声而去后,她才与颜墨白一道入榻而眠,却不料待得小憩醒来之际,颜墨白竟已不在身边。
下榻出帐而来,伏鬼与几名精卫仍站定在旁,大抵是今日尴尬还未全消,伏鬼仍是极为忌讳与凤瑶对视,且一旦凤瑶刚刚抬眸朝他望来,他便眼角一抽,下意识的垂头下来,仅是刚毅恭声而道:“娘娘。”
凤瑶扫伏鬼两眼,便低沉而问:“皇上呢?”
伏鬼缓道:“皇上正于军机帐中。且皇上离开时,曾嘱咐过属下,说是,娘娘若是醒了,可去柳襄处探望,他过会儿便去接你。”
凤瑶眼角微挑,目光微沉,并未言话。
想来,那厮的确是打定主意要让柳襄护她了,说来,大抵也是怕她在大英有何闪失,是以也想多一个高手在她身边护她。
她心底皆是了然,一派通透,但却并未就此照做。
反倒是,待回得主帐后沉默半晌,才心神微动,随即出帐之后,便领着伏鬼一道朝柳襄住处而去。
此际的柳襄,正仰躺在榻,因着被军医用了药且施了针,是以此番脸色稍稍恢复了些正常,但即便如此,他却未如常日那般大修边幅,而是,墨发凌乱而披,胡茬未刮,整个人倒是稍稍增了几缕沧桑之意。
眼见凤瑶过来看他,他面上便终是扬了笑,那笑容似是发自内心,澄澈通明,一时之间,倒也有些辨别不出真假来。
“长公主可是专程来看柳襄?”待凤瑶站定在他榻旁,他便咧嘴而笑,柔声而问。
说完,竟是要起身朝凤瑶行礼,只是那柔柔弱弱的小身板着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