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看着墙头那一抹白衣,眼角发痛,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城门上挂着同道的尸体,这是魔族故意的羞辱,只是那些弟子没办法去将尸体带回来。
城门外设置了七道魔障业火,那火同仙界的三昧真火一样,水浇不灭,雨淋不息,修为不够高的修士根本不敢闯过去,更别说那城墙之上,还有魔族的人等着他们前去救人。
辛回收起追风扇,祭出借风剑,走出人群,御剑便要往城门上飞去,底下立即有苍梧派擎云峰的师兄叫住了辛回。
“江师妹,那业火厉害得很,去不得。昨夜天降异相,天雷示警,定是有一方大能殒身城中,我知你是看不得虞师弟被折辱,只是如今这城中有什么还不清楚,还是等着门中长老前来处理较为妥当。”
辛回心头一痛,祁鸣的魂灯便是昨夜里灭了,自己的师父死在了城里,自己的师兄死后被羞辱,自己难道便这么看着么?
祁鸣怕是先前便有些预感要出事,又与虞家族长有联系,这才早一些知道了金陵的惨剧,只是没想到,小天峰长老便这么莫名殒身在了金陵。
辛回听了那师兄的话,反而心一横,说道,
“那城门上的是我小天峰大师兄,若是我这个师妹都不为他收殓尸骨,岂不是白白承了大师兄这么多年的教诲和照顾。”
说完,辛回掐了个决,在自己周身罩了一个结界,然后便毫不迟疑地冲进了火光。任凭那位师兄在身后怎么呼喊都不肯回头。
八年教养呵护之恩,不是一句“无能为力”便能划清的。
辛回屏息闯过第一道业火,只不过才穿过第一道,便觉得周身仿佛被火舔舐了一遍,她护在自己身上的结界已经摇摇欲坠,有了要破裂的征兆。
辛回不停地将灵力注入结界,没有丝毫停留便继续向前。一直到了最后一层业火,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闯不过去的,手腕上的魂器白光乍现,终究她还是过来了。
荆白身上满是血污,连袖口的兰花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辛回小心翼翼伸出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徒手一劈,绑在荆白身上的绳子便断了。
就在此时,一只箭破空而来,只是力道并不强,反而像是有人故意放水一般。辛回抬头,便对上一双波涛汹涌的眸子。
江聆身后站着的乌羽手里正拿着弓箭,只是没有杀气,他收了弓箭对着江聆笑道,
“唉,属下无能,没能拦住那人,不如还是交由少主处理。”乌羽说完便退下了,他心里清楚,只要有江聆在,他便不可能对这姑娘做什么,当时死在红枫林的那个蠢货便是他的前车之鉴,只是尊主的命令不能违抗,意思意思丢了一箭,便算是交差了。
江聆懒得去管他的小心思,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无言地望着辛回。
辛回知道现在带着荆白冲出业火是不理智的,她的结界支撑不了第二次。若不是有江聆的魂器护着.....一想到此处,辛回心中五味杂陈。
她抱着荆白的尸身,然后又解下了其他虞家人的尸体,暂时安放在了城楼之上。等这一切做完,江聆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辛回。
辛回坐在荆白旁边,从怀里拿出手帕,想将荆白的脸和手擦干净,只是那血迹已经干涸,不怎么容易擦掉。但是辛回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严肃的事,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只拿着手帕一丝不苟地擦着。
江聆身形微晃,终于脚步动了动,只是不等他移动半步,便听见辛回平静问道,
“二师姐和三师兄呢?”
这一问生生又将江聆钉在了原地。
问了之后,不待江聆回答,辛回又像是不感兴趣一般,淡淡道,
“罢了,不问了。”
不是不问,是不敢问。江聆苦笑了一声,终究还是开了口,
“二师姐就葬在红枫林的灵泉旁。三师兄没有见到,应该.....”
辛回听到前一句,手中动作一顿,然后说道,
“三师兄的魂灯也灭了。”这下换江聆愣住了,当时他赶到时,只有长龄,并没有看到律非,他原本还心存侥幸,或许律非逃脱了。只是他早就明白,律非这人最是死脑经,直肠子,怎么会一个人逃走?
辛回停了手中的动作,终于认真看着江聆地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你不会回小天峰了,对么?”
江聆听见这一句,心头一痛,不管是长龄还是荆白,甚至祁鸣,在临死前,都还念着自己,还当他是小天峰的弟子,可是,他真的回不去了。
他没有退路,也不敢退。
辛回明知道回答,却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看着江聆,就在此时,那七道业火突然尽数熄灭,原本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的乌羽突然又冒了出来,对着江聆着急道,
“是苍梧派掌门到了,少主,我们先避一避。”
说着,乌羽不知道祭出了一个什么法宝,两人的身影凭空不见了。只剩下辛回还固执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求一个答案,一个听不到的答案。
严渊以剑劈开了业火,到了城楼之上,便看见只有辛回一个活人。辛回看见严渊,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一松,她指着金陵城里说道,
“师父应该在里面。”
严渊脸上闪过痛色,一言不发,御剑往城中去了。
没了业火的阻隔,众弟子纷纷御剑前来,帮忙安葬了虞家的人。辛回守着荆白的尸身,怎么也不肯让旁人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