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秀鸾的描述,秦桑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景焱看着,依稀可以想象出一个在战场上身披铠甲,奋勇杀敌的身影。军功赫赫,有勇有谋,她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究竟是什么样的,只能凭着想象觉得那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一般人都不敢去,可他却为了保卫国土,在战场上厮杀了十年,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秦桑看得有些出神,秦依依没发现妹妹的不同,江景焱的事情她上辈子关心过,但那也是上辈子了,这辈子他的任何事情,她都不愿知道。
楚骞正缠着楚离和他下棋,楚离侧对她坐着,一袭白袍将他整个人衬得温润如玉。
秦依依不想再谈江景焱的事,故意扯开话题:“公主怎么会帮表哥说话?”刚才公主说豫王小题大做的时候她就开始奇怪了,就算公主再不喜欢这个皇兄,也不该这么驳他的面子,在秦依依的印象里,公主虽然好吃贪玩,却并非是一个不识大体之人。
秀鸾托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就是觉得皇兄太欺负人了,你的表哥都和他解释了缘由,他还咄咄逼人,我就看不下去了嘛。”
不过现在想想,她似乎是得罪了皇兄,刚才皇兄走的时候都没有想到她,会不会是故意不把她带回去好趁机去给父皇告状?
秀鸾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她不喜欢皇兄,就是因为小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他在父皇面前说二皇兄的坏话,他是很能干,可是心眼太小的人,她不喜欢。
“惨了惨了。”秀鸾突然抓住了秦依依的手臂,紧张地问,“你说皇兄会不会去向父皇告状?我今日是偷溜出宫的,若是被父皇知晓了,可得罚我了!”
秦依依笑了笑,安慰她道:“不会的,公主善良可爱,皇上又那么喜欢你,怎么忍心罚你呢?”
秀鸾惊讶地“咦”了一声,眨眨眼睛,歪头指着自己道:“你怎么知道父皇喜欢我?”
“因为我也很喜欢公主呀。”秦依依实话实说。
秀鸾听了很得意,可才得意了没一会儿,又垂下眼眸,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父皇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母妃,母妃过世得早,还有皇兄……他们都说皇兄已经死了,连父皇都这么认为,可是我不相信,我能感觉得到的,皇兄还活着,一定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后面,几乎是带着哽咽。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向别人说过,因为她知道,在宫里,她越是表现得思念母妃和皇兄,她的处境就会越危险。这是外祖父辞官前叮嘱她的,让她一定不能在别人面前提母妃,父皇也不可以。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很想母妃。
母妃过世的时候,她只有四岁,她口中的皇兄,才是她真正的哥哥,比她大三岁的嘉禾帝的第三个皇子,楚冀。
哥哥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一直靠服药维系着性命,太医查不出病因,父皇请了许多江湖术士也都无济于事。等到她出生,哥哥已经连站着都觉得吃力。但哥哥对她很好,会陪她玩,逗她笑,还会给她说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她一天天长大,开始懂事,开始记事,哥哥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曾有太医推断,哥哥活不过七岁。印象里最后一次见到哥哥,是母妃带着他出宫祈福,临别时,哥哥还抱着她说等回宫时会给她带民间小孩子最爱吃的冰糖葫芦。
就这样她从日初等到了日落,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再见过哥哥。第二日,父皇伤心欲绝地告诉她,母妃和哥哥在宫外遇到了刺客,母妃死了,哥哥失踪了。后来父皇派人在他们遇刺的山头找了几个月,都未曾找到哥哥的尸身。山下有一条数十米深的湖,父皇想着哥哥的身子不好,兴许失足落入了湖中,多半是有去无回了,于是在半年后,他昭告天下,三皇子楚冀病逝。
父皇给哥哥的名字里取了一个冀字,冀就是希望,父皇放弃了,可是她没有,她一直记得哥哥说要给她带冰糖葫芦时的眼神,哥哥从来都没有骗过她,答应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既然有希望,又没见到哥哥的尸身,她就相信哥哥一定还活着,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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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鸾说的话,秦依依前面听得清楚,后面虽听不大真切,却也猜到了大概。她的生母柔妃,还有她已经病逝的亲皇兄,这些人的事情在她嫁给江景焱后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看着秀鸾忽然安静的模样,垂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吃剩下的半盘龙眼,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柔妃母子出事至今已有十年,而十年前的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在宫中,没有母妃照顾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皇上再疼爱她,也不可能日日夜夜陪着她护着她。明面上她是风光无限的公主,皇上唯一的女儿,可又有谁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呢?
秦依依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只如玉般的手伸过来,手指白净修长,轮廓有致。他抽走了秀鸾抱着的盘子,声音清冽温和:“吃多了上火,少吃点。”
秀鸾还在想母妃和哥哥的事,下意识地抬头,目光顺着被抽走的盘子,挪到了说话的人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关切,可也只有那么一瞬,再眨眼时,就不见了。
看着楚离转身将龙眼的盘子放到桌上,秀鸾的目光牢牢地锁着他的背影。她想,若是她的哥哥还在,一定也生得和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