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干嘛啊你?”
大夫前脚一走,传武立马把人往床边一扽,让楚珣坐到他床头,直接把楚珣两条大腿往怀里一抱,摁住了,那意图非常明显:霍爷这会儿半身不遂着,又人生地不熟,小珣你甭乱跑,甭忒么见着“老相好”了就开始瞎琢磨。老子疼着了,腰疼,胯疼,现在腚也疼,浑身都疼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陪床……
楚珣看明白了,大老爷们儿的,姓霍的这是跟二爷吃醋、吊脸色,又不明说,闷声撒娇的方式都他妈这么有意思!
二武这人是个闷骚的,跟外人面前摆一张冷脸,门神似的,面无表情,拒人千里之外。私底下俩人面对面的时候,大男人一转眼就能抽成个赖吧唧的男孩,各种脾气本性暴露出来……也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会这样露出本色,毫不吝惜迁就。
楚珣嗤了一声,嘲弄道:“什么人啊你。”
传武反问:“俺怎么了。”
楚珣冷笑:“你这人又小心眼儿吧,小气了吧?”
传武口吻一本正经:“莫有那回事。”
楚珣拿手比划着:“小汤今天多仗义,我当时都快急懵了,你身上血啦呼呼的。要不是小汤让咱俩搭这趟顺风车,咱俩当时怎么跑出来?!”
老子小气?哼。霍传武听楚珣扯淡,嘴角耸出个小表情,心怀不甘,霍二爷这辈子忒么的就狼狈落魄这么一回,虎落平阳,怎么就落到那软蛋似的汤少爷手里了,欠对方多大一个人情,欠谁也不乐意欠那人的。
楚珣凑到传武耳边,面露得意:“这也就是二爷我,平时功夫下得到位,咱感情都用在刀刃上。我的挚交‘密友’遍地都是,听凭我召唤,随叫随到。看我们家小汤,跟我多铁……”
楚珣话音未落,传武伸开大手往他大腿内侧一捏,楚珣“哎呦”了一声。
俩人在床角暗处低声地笑,死里逃生,这么些天,很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楚霍二人躲在大昇精武馆楼上,度过最危险的一天一夜,竟然也安然无恙。
他将霍传武安顿妥当,到别处找个稳妥安全的地方,与领事馆方面通话联络。这间武馆距离中国领事馆已经相当近,只隔几个街区,他们随时都能转移过去。
楚珣把连续几日漏掉的消息进展填补回来。自从大秃鸟叛变,楚大校空降追逃,接连数日美国境内各处都不安生,狼烟四起。两个国家外交部发言人都没闲着,互相照会。中方要求美方引渡通缉在逃的贪腐高官侯氏,明里暗里指摘,堂堂美利坚可不要把好好一个国家搞成个“贪官养老院”;美方则提请中领馆切勿包庇在维加斯犯案的中国籍嫌犯,赶快把嫌疑人交出来。双方心照不宣,媒体措辞上绝不出现“间谍”二字,不触动敏感神经,其实彼此心知肚明,互相扯皮,都敦促对方“交人”。
中领馆对某些事情当然推个一干二净,一问三不知,什么嫌疑犯,我们根本就没听说过,我们也交不出人来,领馆绝不会包庇。
楚珣于是暂时就在领馆附近藏身之处住下,等这几天风头一过,再安排转移。
只有一件事,楚珣憋在心头一口血,发泄不出来,跟贺老总说:“小霍受伤,我们没办法继续活动,只能提前撤退……便宜大秃鸟了。”
贺诚隔着大洋在电话里安慰:“姓侯的现下,肯定由美国人严密布控保护,我们查不到他在哪里,你即便知道地点,也很难下手。自身安全重要,切勿操之过急。”
楚珣恨恨地说:“小妹儿都伤了……我不除掉那个人,不甘心。”
贺诚道:“想除掉这人,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
夜晚的唐人街车流穿梭,酒肆繁华。街市饭馆到处传来潮州福建方言的阵阵喧哗。武馆门前的大红灯笼洒下一片红彤彤的光芒,照亮石狮的头颅。大堂里供奉关帝的威武塑像,身持一把大刀,象征着当地华人社团信奉的仁、义、忠、勇气节。
当天晚上,武馆内传来一阵小骚动,他们老大回来了。白天里与洛杉矶警察当街枪战的那小子,一头灰发,面带刺青,身上沾染血迹,从后门闪进武馆。此人本家姓麦,道上人习惯称呼“阿龙”、“龙仔”,手底下小弟都战战兢兢尊称一句“龙哥”。
这人肩膀上缠着见红的纱布,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出身,也不在乎,一口气干了整整一壶茶,眼底有红丝。明明带着伤,周身偏有一种恶战之后发泄出来的爽气和戾气,右脸额头眼角处纹有一条漂亮的青龙,让发帘一挡,若隐若现。
汤家皓杵着拐,从楼上下来,瞄了一眼,嘟嘴哼了一句:“没把你砍死啦?”
阿龙嘴角带笑,浑不在意:“老子没那么容易让人弄死。”
汤家皓漂亮的眼角带一丝傲娇气,拐杖一转向,转脸就要走,阿龙赶紧叫住:“嗳,嗳,哪去?你给我回来。”
汤家皓:“干嘛啦?”
阿龙:“你今天跑得真快,一溜烟儿就再没找见你,老子半夜才杀回来,差点儿半道上挺尸,你回来挺久了?”
汤家皓反问:“不是你让我快跑的吗,这会儿又嫌我跑得太快啦?”
阿龙冷笑:“哼,老子他妈的还以为你开着车转一圈儿就回来捞我,结果你捞着别人先跑了,没管我死活?”
这会儿危机解除,也是闲得。俩人恶声恶气地斗嘴,你一句我一句,话音里偏又透出那么几分显见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