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这样,委实是一件悲辛憾事。
凤凤心中一定,止不住的悲伤与后怕在这暗夜里潮袭而至,似乎是心境被这夜色感染了……她忽而涌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且这个念头在不断的清晰化,即是:予其这样看着误会与隔阂继续加深,倒真不如自己离开、让五太太放心呢!
凤凤这一次沒有急于给出否定亦或者肯定,她抬手按按太阳穴,觉的明儿早上白昼重回、阳光笼罩时,才行决断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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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凤凤一如既往的去五太太房里伺候。但又恐老爷还沒有走,她虽然起的很早,却刻意比平素去的晚了一小会儿。
她稳住心绪安静的进了外厅,撩起打下來的帘幕后径自又向里走。
老爷已经离开了,沈琳此刻正对着菱花镜擦拭脂粉。她擦的很慢,一下下缓缓的有如照拂一件瓷器。
凤凤把心又定定,向沈琳走过去,抬手拈了木梳为她梳理长发。
沈琳不理睬她,径自把头侧向了一旁。
凤凤的木梳停在半空,一时有点儿尴尬。她抿了唇兮,再度凑近。
“滚。”沈琳突然启口,淡淡给出她这么一个字。
凤凤神思骤恍。
沈琳见她立着不动,积蓄的情绪铮一下爆发出來:“你耳聋了么,给我滚!”骤厉了嗓子这么一声吼。
方才那氛围尚算平和,此刻铮地就蒙了火药味儿!凤凤心中一震,双膝一软、对着沈琳慌的跪下去:“五太太,奴才一向感念您的深恩厚谊,如何能够做出与您离心离德的事情、招了您如此的怀疑呢!”她那千头万绪一下子散乱,扬起面孔哀哀切切的对沈琳做着连番解释。
这字句、这声音、这神色皆是诚挚动人的,但沈琳面上覆冰心上蒙霜,她正陷在情绪的执念里听不进任何话、看不到任何真心,故而她不为所动。
凤凤心中到底是有着很深的不甘和不舍,这一切的变故來的委实快了些,快到她都不能够及时的反应过來。原本还是那样和睦可亲的关系,为何仿佛一夜之间就经历了疾风骤雨不得再修复如初?
但沈琳的态度很是坚决,把身子一背,不听也不看了。
又须臾后,凤凤的心渐渐冷下來,她实觉自己杵在这里委实是在给人添堵,又起了下意识的一抹思量,念及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还有自己辗转反侧迟迟不能下定的结果,她顿然加深了这样的想法,即是,自己的离开,对沈琳兴许也是好的。
即便她不顺从大太太的计划、以自身为筹码的去勾引万老爷,至少她去与二太太碰头传话、留在二太太身边,也委实方便救助被困多年的大太太……二太太此刻是得着大太太信赖的,她若去了二太太身边,则她们便是一样的人、有着一样的阵营,素日里行事便可多往正題上走,也不消再这么浪费着时光摸不清门路。
原本沈琳这边儿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牵绊着凤凤,但此刻这细线在机缘巧合下自己被剪断了,凤凤反倒沒了诸多顾虑、反倒在变相的替她下了这个决心……
心念波及,还是有浓郁的哀伤漫上了心扉、冲开了闸门。即而又是一阵酸涩。
凤凤对着沈琳叩首拜了三拜,即而默默的起了身子。即便沈琳并不知道,但这三拜委实承载的是凤凤的真情真意、一片真心,也算是对这共同走过的一段路、一段缘份有个交代。
忽而觉的这屋子似乎空了,沈琳迟疑着转过身,果然身后已经沒了凤凤的身影。她面上一哀,整个人转而就被一种极莫名的情绪困扰,茫茫然很是亏空、又似乎积蓄颇多不得解脱。
一阵天风过窗而入,缭乱了火炉里升腾起的袅袅烟雾。沈琳打了一个瑟粟,面上微动,忽而觉的这气候,委实已经冷得料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