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有点意思。
苏沐知道陈味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哪怕只是副科级,也比眼前这位要强上不止一截吧。你不过是个兽医,却敢对陈味这样怪声怪气的说话,难道就不怕他记恨?
更加重要的是,在杨超闲身上那种蔑视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心底真诚的鄙夷。那种画面感就像是在说,也就是陈味抓住了车把,不然杨超闲连多说半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将时间花在陈味身上,就是一种浪费。
苏沐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前,沉默不语的继续旁观。
陈味被这样羞辱,却没有任何动容,仍然是紧紧抓着电动车车把,凝视着杨超闲沉声问道:“杨超闲,你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说话,我的性格你也清楚,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你这个兽医到底是怎么跑到刘家峪当驻村医生的。”
“我以前可是郑重警告过你,像是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你居然又做,真的是不将我的话当回事吗?还是说你背后有人撑腰,让你能无视我的话?”
“切,无视掉你的话。”
杨超闲猛地推搡了陈味一下,将电动车掌握住后,不屑着道:“我说姓陈的,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没有让我无视的资格。我为什么又会出来当这个驻村医生,还不是你们卫生局派人去通知我的。我原本好好的在县畜牧站工作,有必要非来掺和这事吗?是你吃饱撑着搞出来这么个破事,逼着我来当这个驻村医生。”
“陈味,不是我说你,你想要为老百姓办点事是没错的,但你总要讲究点方式方法吧。上面不同意你的建议,县里面压根不理会,只是你们卫生局想要赚取政绩的时候,就拿出来这事来显摆显摆。每次显摆,都要让我忙活的跟个孙子似的。你想要有驻村医生的前提是你得有医生啊,县医院的哪个医生会理会你这茬儿?”
“你就连一个毛脚医生都指挥不了,到头来只能是安排像我这样的兽医过来做这事。现在你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对我满脸愤怒的指▲;责,我心里的委屈给谁说?我就这么想要过来吗?又不给我一分钱,老子一眼看透了,难道说还能提拔我当站长吗?这种狗屁倒灶的事,要我说你以后就消停点,这样没准在退休前还能混个副局长当当。”
说完这些话后,杨超闲就骑上电动车离开,留下失魂落魄的陈味站在道路中央。
“这个家伙就是陈倒霉吗?”
“不能那样说,陈味是个不错的干部,是县里面那群人识人不明。”
“真这么简单吗?他难道就没有一点错,一个根本不知道圆滑变通的人,在体制内也是站不住脚跟的。”
……
随着最后几道议论声消失,这条乡间小道上就只剩下苏沐三个和陈味。
看到陈味满脸的沮丧失落神色,苏沐走上前,主动递出来一根香烟,陈味有些茫然的接过来后,才赶紧说道:“啊!谢谢。”
“刚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这事你处理的很好也很果断,但为什么那个兽医对你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而且好像还挺看不起的。你好歹也是一个副科长吧,难道说对他一点威信都没有?还有好像他说这个什么驻村医生制度是你提出来的,能和我说说吗?”苏沐随意问道。
“你是谁?问这些干嘛?”陈味有些戒备的问道。
“呵呵,我就是一个过路人,你这样戒备,难道说这事还不能说?或者说是事关机密,涉及到你们单位的组织纪律性,我就不多问了。”苏沐以退为进。
陈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掏出打火机点起香烟狠狠抽了一口,就站在道路边,看着不远处的田地,眼神幽幽。
“你这话说的有点太重了,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和夸张,整件事情很简单,说穿了就是我提请的一项叫做驻村医生的医疗制度。这个制度全县都知道,说不说也已经没有意义,更别说会有什么保密性之说。你要想听,我就和你唠唠,权当作是解闷。我把这心也堵得慌,和你说说或许会能放松些。”
稍微停顿下,陈味摇摇头继续说道:“驻村医疗制度是我和老局长想出来的,其实在老局长在位的时候,这个思路我们就有过,只不过当时因为锦绣县形势波动,这事就没有提起。后来老局长退休后,我就将这事提出来。我就感到纳闷,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在市里没有任何动静,在县里也没得到重视。”
“有句话杨超闲说的没错,只有在需要政绩的时候,上面才会将这事拿出来说道说道,平常局里面根本就不理会。而即便是拿出来说道,也会因为没有那么多医生高兴应付这种差事。一般都是几个比较富裕的村当做代表,县医院安排几个医生过去坐诊,这样也算是执行了这趟活动,而且事后那几个医生也能得到不错的福利补贴。”
“这些你都知道?”苏沐缓缓问道。
“知道,我能不知道吗?这事就是我主抓的,但你也看到了,虽然说事情是我主抓,但到头来却不能拍板。一个不掌权的科长是不是有些可笑?在卫生局中我就是一个笑话,谁都能讽刺两句。”陈味自嘲般的扬起嘴角,使劲抽了两口香烟。
“做的不顺心不如不做,相信依着你的能耐,即便是走出来都能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你。做人做事都是这样,要顺心要心情愉悦,给自己添堵的事不做。”苏沐像是心理医生般谆谆善诱道。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