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的农田呈现出一块块深浅不同的黄绿色,仿佛几何抽象派画家的大作。
“我们到哪儿了。”。
“离h市不远。”苏合掐灭了烟,将剩下半截依旧放回烟盒里,“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杜云飞立刻去检查手机信号,接着又不甘心地尝试着浏览网络。
“别看了。”苏合又幽幽地说道,“我这一路上都看到手机没电了。”
杜云飞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也只剩下30的电量,又伸手去摸包里的充电宝,顺便还掏出一盒口香糖倒了两粒。
苏合又道:“前面有我刚摘的小番茄。没洗过,你自己看着办。”
杜云飞朝副驾驶座看了看,果然瞧见一堆的樱桃番茄,有红有黄,新鲜水灵。
他愣了愣:“你下过车?”
“不只是下过,而且还加过油,放过水,偷过菜。不然你以为这辆破车能跑这么远?”
“加油站还工作?”
“嗯,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看起来好像还没开始乱。不过做完我们这车生意就关站跑路了。”
“那你为什么不买点补给品?”
“我买了啊。”苏合晃了晃手里的烟,“一包五百块。另外,油费两千,嫌贵不要加。”
“面包还能比烟更贵?”
“面包五十一块。但买烟和油的时候,现金都用完了。”
“……真是服了你了。”
杜云飞无语,唯有伸手去抓副驾驶座上的小番茄。
“电台里有没有新闻?”
“反反复复都是录播的警报。估计人员早撤离了。等电停了就会彻底寂静。”
说到这里,苏合破天荒地叹了一口气:“这世界,真的完蛋了。”
杜云飞的心情也跟着这声叹息而沉重起来。
如果说昨天晚上事发太过突然,他还来不及产生出真实感;那么一觉睡醒之后,有些事实就不得不认真应对了。
“不知道老诚他们怎么样了。”
“他啊,比谁都逃得快。”苏合轻笑了一声,仿佛并不担心,“再说了,就算是死,他也和他家dave死一块了,死得其所。”
说罢,他又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杜云飞,不过杜云飞并没有看着他。
刚从地里新摘的小番茄果然清甜鲜脆,杜云飞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随便擦了擦就吃。
这时苏合又扔了一个问题过来:“你家住哪儿?”
“怎么?”
“快要进城了,我得规划一下路线。”
杜云飞这才报出一串地址。
“喔,离我家不算远。”苏合又问:“有车吗?”
“有。”
“很好。待会儿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回自己家里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在南城广场的城雕下面碰面。就是那个红色的……”
“我知道。”杜云飞点点头。
正说着,公路转了一个弯,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拱门,上书几个大字:“h市欢迎您”
“终于回来了。”苏合长吁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换我来开吧。”杜云飞示意他靠边停车,“反正也先去我家。”
苏合也不跟他客套:“好啊,不过进城之后再说。”
车辆继续前进了几百米,对向车道上开始出现被弃置的车辆。全都大敞着车门,有些甚至还撞在了护栏上。车辆的周围也是一片狼藉,有落下的行李,鞋子,甚至还有玩具熊和被碾压的水果。
但是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东一滩、西一滩的血迹。
这一路上,苏合并不是没有见过丧尸。甚至还有丧尸追着他的车辆一路狂奔,直到跑折了腿骨,摔进路边水沟里的情况。但是车行路上,只要速度来,就是安全的。
可是进了城,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没过多久,就连这边的车道上也开始出现废弃的出城车辆。看起来危难当头,交规什么的也没人在乎了。
苏合骂骂咧咧的,一开始还绕开这些车辆,到后来干脆一拉方向盘,从护栏的缺口处冲到了路边的田埂上,沿着田埂一路蹦蹦跳跳地往前开。
“反正也是辆农用车!不开田里难道还想上天吗?!”
路怒族到了末日,也还是路怒族。杜云飞揉揉太阳穴,假装没听见他的抱怨。
一路颠簸崎岖的田埂总算是走到了尽头。车辆重新爬上公路一看,绕城高速的入口处成了停车场。收费处的玻璃上全是血,路旁警车的车灯还在闪着,人却早已经不见了。
苏合又骂了一句,猛打方向盘,很快就行驶上一条乡间公路。一路上尘土飞扬,还带着油菜花和肥料混合的“芳香”。
杜云飞不得不重新关上车窗:“还是我来开吧。”
“你认路吗?”苏合连头都不抬,“我可是不仅认识路,就连这里的每一颗植物都摸得门儿清。”
说罢,又是一个急转弯,将一只才刚从房子里扑出来的丧尸甩在了车后。
车辆在城郊结合部的阡陌小道上前进,快到几乎看不清楚周遭的景物。很快,农田从视野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低低的住宅小区。街道上虽然零零星星地停着一些车,但是却看不见人。沿途有很多房屋都着了火,到处都可以看见掉落的鞋子和杂物,甚至还有人体的残骸。
车辆绕过一些被冲开的路障,看见地上还残留着一汪汪的血水,偶尔还有掉落的头盔和盾牌。
昔日的人间天堂,如今的现世地狱。
没有停下来交换驾驶员,苏合一路朝着杜云飞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