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詹沐直勾勾地盯着白橘衣。
“我答不答应……”白橘衣故意把尾音拖长,“等你求了就知道了。”
詹沐感到有只小爪子在心头轻轻挠动,白橘衣每说一个字,她都觉得痒。
阳光在枝头跳跃,垂柳在江风吹拂下轻轻摆动,从枝叶间漏泄的阳光,全落在两人身上,星星点点。
沿着堤岸一直走,走到人迹稀少处,白橘衣突然开口道:“詹沐,等一下陪我去趟医院吧。”
詹沐顿时一阵紧张,看向她的眼睛:“觉得痛?还是觉得痒?”
白橘衣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是,眼睛没事。”
詹沐这才松一口气。
“等一下我想去看看我哥。”白橘衣低下头,看脚边的花花草草。
詹沐微微皱起眉头,有点担忧地问:“你哥哥住院了?”认识白橘衣以来,她一直没有跟她提过家里的事,现在是头一回说起。
“我哥出了点意外,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度过危险期后一直昏迷不醒。”白橘衣的语调很平稳,金属质感的声线让她的声音显得分外冰冷,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置身事外的冷漠。
詹沐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间,十指紧扣。
“过了危险期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样的话白橘衣从亲戚朋友嘴里听过不少,但只有詹沐说的时候最沉稳坚定。
白橘衣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说你凡是周末都没有空,就是因为要去医院陪哥哥?”詹沐心疼得厉害,白橘衣的双亲已经不在,哥哥又是这样的情况,难怪初见时,白橘衣总是一脸疲惫的神情。
她是真的累。
詹沐想起路美瑶形容过白橘衣是落魄千金,当时只觉得这称谓好玩,有意思,现在才从中品出苦涩的味道。
白橘衣面对的,不光来自生活的压力,还有j-i,ng神的折磨。
“你那是什么表情?”白橘衣抬头看了詹沐一眼,不由失笑,“没事,医生说我哥的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
詹沐握着白橘衣的手,稍稍用力,将人扯进了自己怀里。
她想抱抱她。
她的心都要疼得揪成一团了。
白橘衣比她以为的还要乐观坚强,只是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她很后怕,如果命运稍微出现偏差,她没能遇到她,白橘衣是不是就要继续独自承受那些痛苦?
会不会终有一天,她再也承受不了?
詹沐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感到害怕,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恨不得将白橘衣融进自己怀里。
“白橘衣,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要自己憋着。”詹沐贴着她的耳根慎重地叮嘱,“你憋得难受了,我会比你更难受。”
白橘衣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没有憋着,只是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了,没有什么能不能接受的,面对它,做自己能做的,仅此而已。”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詹沐无奈极了,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我就是不想让你自己一个人面对,你多想想我,你有这么个白富美女朋友,不利用利用多浪费。我说过,我很愿意为白老师效劳,你要给我表现的机会。”
白橘衣点点头,尖尖的下巴搁在詹沐的肩膀上,点一下头,戳一下。
江风带起婆娑的垂杨,吹乱两人的丝发。几只蝴蝶在她们脚边的草丛中追逐,绕了一圈,又再飞远。
江心处,乌篷船上,老渔夫将渔网洒向江面,再一点点地往回收。
风虽大,但却是暖的,两人抱了一会儿,汗就冒出来了。
詹沐恋恋不舍地松开白橘衣,抬手刮了刮她鼻子上细密的汗珠。
“热吗?要不要现在回车上?”
白橘衣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就摇摇头说:“这里景色不错,我想再呆一会儿。”
两人继续沿着江边慢慢走,不时能听到知了聒噪的叫声。
“你哥哥是叫……白彬?”詹沐刚才只顾着心疼,没有往深处多想,但白这个姓实在罕见,稍微联想一下路美瑶说的落魄千金,还有近几年来市内知名企业的重大新闻,立刻就能从中找到关联。
明珠企业总裁白彬疑似跳楼自杀的报导曾轰动一时,当年各报纸杂志都刊登了这条新闻。詹沐看到头条时,还在心里蔑视这个男人,企业出现危机就自杀,懦夫行为。
不想这人竟是白橘衣的哥哥。
白橘衣点点头道:“对,我哥就是明珠企业的总裁。他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国外,大家都说他是受不了打击选择了轻生,但我知道不是。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可能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