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在酒里面加了点小玩意儿。”长生也没觉得这是需要隐瞒的事,他毫不在意地回视着将绝,无所谓地承认了自己刚才耍的小把戏。
“小玩意儿?”将绝不自觉地重复着长生的话语,在幻境中他和长生杯盏交错举樽共饮,却没发现长生究竟做了什么,他最近面对长生时似乎真的是太过放松了。
“说起来我这还是和你学的,也许你还能算是我的半个师傅。”长生感觉到将绝投来平静的目光,语带笑意地慢慢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现在唯一的本事就是变花,于是我就揉碎了花瓣掺进了夜光酒中。”
长生说完之后却发现将绝还在看着他,完全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他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疑惑些什么:“……你想问的根本不是为何夜光酒味道不对,你在好奇我那时的眼睛?看不出来你也会有好奇心。”
长生也没那闲工夫卖关子,他直接便告诉了将绝缘由:“想想看吧,光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小千世界便有成千上万种花,何况是这三千世界?各色各样的花朵数不胜数,其中总有那么一两朵花有明目之效。你当时若是少喝点酒,怕是早就能自己想明白了。”
原来这便是夜光酒味道不对的原因,也是长生最后一眼为何如此摄人心魄的原因。将绝听懂了长生话语里暗含的调侃之意,他还想到了酒楼屋檐上摞满了的空酒坛,也不禁勾唇笑了起来。
事实上长生说错了一件事,就算他少喝点酒,他也不会想要利用花瓣的奇异之效来造就广告中那转瞬即逝的一个画面。长生总能将常人无法想象之事化作现实,这个广告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至于长生所揉碎的花瓣究竟是否只有明目之效,或许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将绝很清楚,长生是个聪明人,他说话时惯会避重就轻,尤其喜欢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此事。”将绝虽然知晓了广告最后一幕的前因后果,但他仍不明白长生所说的“这还是和你学的”究竟是何意。
“你忘了?这事的确是你给我的灵感。那天走‘拂尘路’时我送过你一朵玫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当时把玫瑰花瓣捏碎了掺入酒里。今日我也尝了一下,我觉得混着鲜花汁液的酒并不难喝,甚至称得上是别有风味。”
“……你看见了?”将绝根本不在乎夜光酒味道好不好,他在意的是长生前面的一句话。他当然不会忘记当日之事,当日长生在他酒坛里变出了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枝上的刺伤不到他的手,却扎进了他的心。那时长生正在和琼玉宗宗主钱经义交谈着什么,将绝没想到他会记住自己的举动。
“自然,我可是经常注视着你。”长生依旧用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着将绝的疑问,他没注意到身后将绝陡然暗沉下来的眼眸和他愈发危险的视线。
将绝站在飞剑上盯着长生修长的背影,时至今日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将绝意识到有的人能凭借一把剑举世无敌,比如他自己;有的人则能靠着几句话纵横天下,比如他眼前的长生。他发现自己总是差点就被长生随口的一句话给蛊惑到,或者说,他早已被长生蛊惑到了。
“不说这个了,就在我们拍广告的时候,花容宗倒是传了一则消息来。这次小千世界的盛典由花容宗主办,他们说从我当日的走秀中得到了灵感,准备重新安排走秀的事宜。”
“总而言之,花容宗想将春季和夏季的新衣走秀合二为一,都放在盛典的开幕式上,毕竟修真者买衣服时可不管什么春夏秋冬。估计花容宗是想借盛典的名气而带动衣服的贩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反正任务的酬劳他们已经提前付了,这些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走秀之事延期也好,因为我正打算闭关一阵子。”
“闭关多久?”将绝沙哑着声音问道,他还记得不久前长生大言不惭地说要闭关三天的事。显然长生所说的闭关之意,和大部分人理解的天差地别。
“直至小千世界盛典开始。说不定我天资卓绝,出关后便能打败你了,这种事又有谁说得准呢?”长生开玩笑般地说道,话语中还缠绕着淡淡的试探之意。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将绝是何修为,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强。能避过花容宗元婴境之人的感官、悄无声息地落到宫殿屋梁上的人,又怎会不强?
满身倦意的将绝闻言终于忍不住闷笑出声了,他周身冷漠的气质也因此消散了些许,然而他眼眸中的晦暗之色却只增不减。男人的面上少了几分以往的懒散之色,但隐约显露的却是他与身俱来的桀骜不羁。
将绝曾听过很多人放话说要摘下他那“最强者”的无聊名头,也和很多人赌上性命挥剑厮杀过,但那些人大多都是仙帝,再不济也是仙皇后期,而长生……长生是第一个以筑基境的修为、甚至敢当着他将绝的面说要打败他的。
不得不说,将绝现在感觉非常微妙。若是换个人这般狂言,他觉得自己会嗤笑一声转身便忘,可这话却是出自长生之口,而长生的话总能让他印象深刻。
“笑什么?虽然你我皆知这是个玩笑,但你也不必这样打击我吧?”长生侧头看向了身后的将绝,此刻这个男人右手懒懒地搭在剑上,薄唇勾起的弧度透出了三分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