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提上内裤,穿好衣服,再乖乖的把手塞进李崇的手里,十指相扣——像他们来时一般亲密。行进了两步,唐欢不得不驻足请求稍等停留,他鞋子里怕是有枚小石片,顶得脚趾很痛,抬腿扯下球鞋,他以相当平衡的姿势金j-i独立,鞋子底儿朝上用力抖动。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脚舒服才能行千里路,回去的路唐欢没用划破了脚趾的蹄子自己走,李老板顺走了他的球鞋,亲吻了他的鼻尖,他低沉的嗓音像是迷离人心的蛊惑——他背他走。
背的稳当,走的也稳当,唐欢的双臂扣住李崇的肩膀和脖子,李崇的双臂钩住他的腿窝儿,好像是有了默契,两人紧密依偎却一句话也再都没说。在静夜里行往来时的路,皎洁的月光在淡云的遮挡下变幻得朦胧,朦胧迷乱了清醒的神智,也唤醒沉睡的灵魂,朦胧的有一种不真实,四野都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宁静中只听得到脚步踩过草地沙沙作响,还有树语风声和彼此的心跳,带着最自然的韵律,像一支令人沉醉的歌,一首隽永动人的诗——关于灵感,关于生命也关于爱情。
只可惜灵感飞逝,生命脆弱,爱情变味儿,刚走到李老板的木屋别墅外围,有人怒气冲冲来打破这良辰美景的幻觉。
你把雪莉的孩子送给他了!守在栅栏边的乔激动质问,他看向唐欢的眼神似最锋利的刀刃。
被狠狠刮了一刀的唐欢,缩了缩脖子,小马驹不是他主动索要的,他要一匹马来做什么,既不会养又养不起,起个名字还暴露自己见识少阅历浅。表面平静,内心荡漾,唐欢琢磨乔愤怒的表情,莫非这小马驹当初是李崇答应送给乔的,没想到瓜熟蒂落滚进了别人的仓库,所以不平的想吃后悔药?
李崇背着唐欢径直绕开走向别墅大门,乔不依不饶的追着李崇。
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如果乔是普通的管家必定断送职业生涯,可乔不是,人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花,微微的低下头,唐欢心里相当不爽,简直酸涩的像吃醋,又清醒的好似灌了一大坛提神的老陈醋——看乔激动的样儿,怪不得李老板要送他小马驹,这可真是刺激到了直男教徒。
下意识的紧紧环住李崇的脖子,唐欢有点心虚有点胆怯,他怕乔发飙,更怕李崇跟着发狂,越折磨越深刻,越压抑越浓烈,爆发时会惊天动地摧枯拉朽,爱情的火焰熊熊燃烧——闲杂人等被蒸熟烤焦。
乔的执着看得唐欢心惊r_ou_跳,他生怕这一对儿怨侣修成正果,简直恨不能手上有根鞭子去抽李老板的屁股,抽的他撒开蹄子立马跑走。
乔拦在了李崇面前,他说李崇没有权利这么做。
李崇没有再次绕开他,驮着唐欢,他贴着乔的耳朵回答,态度淡漠,他笑着说,我有。
这两个字刺激的乔c,ao起了母语,再一次在一串不知所云的外国话中唐欢听到了李衡的名字,在臆想中,唐欢把马鞭换成了套马杆,这回他巴不得李崇和乔围绕着李衡说到天亮,最好李老板词汇短缺不够使,说回中文,让他也听的懂。
可惜李崇没打算和乔彻夜谈论李衡,他无视后者颤抖的手,把他抛在脑后,李唐两人进了屋,乔还固执的站立在大门口,他扭头望着渐渐合上的房门,在关门的瞬间,乔还锲而不舍又提了李衡,可李崇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砰的李老板甩上房门,生生把乔的话断成了一声清晰响亮的leo。透过落地玻璃,唐欢见乔矗立在门外,姿势别扭得像一棵不可救药的歪脖子树,唐欢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好像一个拦路的dà_boss被会心一击得气数已尽一蹶不振。
李老板人前冷漠,人后激动,一路上背着唐欢,尚还呼吸顺畅步伐坚定,可与乔的会面却让他心神不宁情绪起伏——气息的节奏越来越紊乱。唐欢趴在他背上有种骑虎难下的痛苦,可又不敢乱动,他怕稍有动静惹得李崇不高兴,落座在前厅的沙发上,李老板果然脸色凝重,y-in晴不定
——怕是真动了气或者真伤了心。
他说他想安静一下。
唐欢嗯了一声,慢吞吞的伸脚挠茶几边的球鞋,他琢磨着李崇的意思,是让他回避到另一个房间候命还是要眼不见心不烦的圆润滚走与屋外的乔为伍。没等他琢磨明白,李老板不耐烦的拍了桌,他紧握的拳头捶上茶几台面,不容置疑的下了逐客令。
出去!
上一次他说这个话的对象是没眼力劲儿的按摩女。这吓得唐欢连一秒都不敢耽误,他跳起飞身奔到门口,扭开把手闪出屋再轻手轻脚的关闭,背靠房门唐欢胸闷的喘不过气来,顺着大木门他滑坐在门廊的木板上——他连那只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呢。
在乔惊诧的目光里,唐欢强装淡定,他换了个不当风的位置,蜷缩着抱紧了胳膊,真是君心难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伴君如伴虎,一分钟前是他看乔的笑话,一分钟之后是自己成了笑话——彻头彻尾的大悲剧。
唐欢揉了揉眼睛,偷偷的抹去了眼角零星的水意,一夜的温柔是自我膨胀的错觉,一宿的默契是自欺欺人的骗局,这还没到整整一夜呢,可怜那若有若无的爱意,没待绽放就已凋零。
弱智、脑残、傻逼、智障、白痴,唐欢默默地作自我批评,他是神经搭错了线才会委屈伤心,抚了一下心口,唐欢给自己顺气,爬的越高摔得越狠,作多大的美梦就会破多大的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