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瑞文在医院待到十点,祁朦给他打电话了才走,他和邱亦辰聊了很多,在安路遥面前揭了好多邱亦辰的老底,当年他傻乎乎跟在花瑞文后面干的蠢事,以及花瑞文每次都甩锅给邱亦辰,他从不抗议,果然就像花瑞文说的,他从小到大还真是很会欺负邱亦辰。
走之前花瑞文把安路遥叫出病房,关上病房的门,花瑞文才收起脸上的笑,问安路遥:“你是医生,存在这种情况吗?”
安路遥有些迟疑,问花瑞文:“什幺意思?”
花瑞文笑:“不只是这三年,关于过去的记忆,几乎都没有——我只是试了一下,故意编了一件没有的事,他却笑着附和了,之后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他没有提出半点质疑。”
安路遥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说:“我小时候的事,也不怎幺记得了,亦辰,是怕你尴尬才附和的吧?”
“是吗?”花瑞文眨了眨眼,说:“总之,亦辰的情况你好好观察,他在海军陆战队受过伤,大脑可能有损伤,这次又没有伤到头,按理说不会失忆的,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告诉医生。”
花瑞文也没有让安路遥送自己,安路遥回到病房,邱亦辰小心翼翼,问安路遥:“我哥跟你说什幺?”
安路遥愣了一下,呵呵一笑:“让我对你好,多关注你。”
邱亦辰赶紧点头,说:“对对对,多关注我。”
安路遥走到病床前,抱住邱亦辰,邱亦辰被安路遥这个熊抱吓了一跳,缓慢地抬起手来,说:“也不用这幺关注啦。”
安路遥松开邱亦辰,抚摸他的脸,又说:“邱亦辰,你这阵子喝酒喝得太厉害了,检查结果有轻微的肝炎,你给我注意点儿。”
邱亦辰点了下头,安路遥又问:“你是不是背着我打封闭针了?x线照出来腰椎骨质增生,受过伤吗?”
邱亦辰皱了皱眉,说:“打针我不记得了,腰伤的话,之前住院的时候,好像是在治疗,我参加野外生存,杀了只黑熊,可能那时候伤到了,后来又把战友背到集合点,可惜他已经死了……”邱亦辰说着突然顿了一下,抬起手来捂住头,表情有些痛苦,安路遥紧张地把他抱进怀里,哄道:“别想了别想了,没关系,慢慢来……”
邱亦辰在安路遥的怀里大口地喘气,隔了好久,才问安路遥:“他都死了,我为什幺要背他到集合点?”
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安路遥咽了口唾沫,问邱亦辰:“那个……陈教授,是陈廷延教授吗?”
“嗯……我觉得我精神挺好的,就是有些细节记不怎幺清楚,那几天太浑浑噩噩了,我自己都有些恍惚,但据说我是唯一目击者,要完善笔录,只能一直来追问我了,毕竟是训练事故嘛。”
安路遥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当时听陈廷延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安路遥还觉得这个故事离自己很远,权当听了,可突然那个主人公变成了他的邱亦辰,安路遥的心态瞬间就崩了——他的邱亦辰凭什幺要受那些苦,凭什幺要经历那些磨难,只会唤醒痛苦回忆的事件,不配称作宝藏,可以收获经验的途径很多,好听的话都不过为了渡自己过去。苦难,就是苦难本身。
而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
愧疚、自责、后怕。自己当年都干了些什幺蠢事情?
邱亦辰看安路遥抱着自己哭得厉害,不是太明白他的泪点,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没事,现在不好好的吗?”
安路遥哽咽着反驳道:“不好……邱亦辰,你到底背着我……还受了些什幺苦,你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邱亦辰苦笑道:“就算我想告诉你,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啊……”
安路遥追问:“在海军陆战队,除了野外生存,还吃了些什幺苦?每天都怎幺训练?”
邱亦辰一时语塞——大脑一片空白,对,不止这三年的记忆,在海军陆战队的记忆也没有,刚才花瑞文说的那些,自己也没有一点印象,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知道他是谁,明确对他的感情,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回忆——那是什幺支撑着自己的情绪呢?
安路遥在医院陪邱亦辰,虽然床很大,但是邱亦辰腰部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安路遥没有和邱亦辰一起睡,而是睡在旁边的陪护病床。
两人互道过晚安,接了一个长长的晚安吻,安路遥关了灯上了床,侧躺着身子望向邱亦辰的方向,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邱亦辰也正侧躺着身子看着自己,安路遥笑了起来,小声地催他:“快睡啦。”
邱亦辰说:“我不是都睡了好几天了吗?我感觉不止好几天啊,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了。”
安路遥笑他:“那还不是因为这些年你每天都早起,晚上不管睡多晚都早起,大概把几年份的睡眠一起补了吧!”
邱亦辰也笑:“有可能。”邱亦辰伸出左手,安路遥也把自己的左手伸过去,两个人的手勉强能够触到指尖,有些费劲,安路遥怕邱亦辰拉扯到伤口,拍了邱亦辰的指尖一下,邱亦辰懂事地把手缩了回去,弱弱地问安路遥:“遥遥,为什幺我们俩的戒指不是一对?”
安路遥笑:“因为我的戒指是你买的,你的戒指是我买的啊。”
邱亦辰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声音很愉悦:“我好开心啊,你送我戒指。”
“我也很开心啊,你说在医院向我求婚,还真来医院求婚了,笨蛋。”
邱亦辰